第六节
动照样成为宋朝从皇帝后妃百官命妇到普通市民最喜欢的运动之一,甚至连白水潭的竞技大赛,都曾经请来女相扑表演助兴。哪怕是司马光做到户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对此亦是无可奈何。只得平时绕道而行,眼不见为静。
此时,在相扑场的一间雅座内,两个男子如庙里的泥菩萨一样对坐着,外面的热烈气氛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的情绪。
“吕公子,令尊的想法实实是让人不解。”一个男子开口说道,“皇上说让宰相郊迎石越,令尊不仅不反对,反而支持。”
“他想什么,不关我的事。”吕渊冷冷地说道,“我来帮你家大王,是看李仙长的面子。”
那个男子尴尬地笑了笑,道:“石越得势,只恐令尊相位难保。两家何不联手……”
“这关你甚事?”吕渊丝毫不假辞色,尖锐地反问道。
“我亦是为了令尊着想。”
“你还是操心你家大王的事来得好。”吕渊冷冷地说道,“告诉你,皇上处置高遵裕的事已定下来了。”
“高遵裕干我家大王何事?”男子假笑道。
“是吗?”吕渊冷笑了一声,道:“那便无关好了。反正与我家更不相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男子低咳一声,道:“若能保住定西侯,对大家都有好处。吕公子既然上了这条船,要么就是富贵封侯,要么就是身败名裂,不要想着再下来。这中间的利害,公子当想得清楚。”
“你们看中的,不过是我是宰相衙内。但是现在你们当知道,我在家中说不上什么话。”吕渊的眼中,尽是鄙视之意。
“吕公子错了。”男子笑道,“我家大王甚是称赞公子之才华,倒未必全是为了你是宰相衙内。所以,不论吕相公如何,我家大王都想借助公子之力。”
“凭几个无用之人,耍点阴谋诡计,也能做成大事吗?”吕渊讥道,“尔辈以为朝中大臣,俱是无用之物吗?”
“事在人为。”
“哼。”吕渊轻轻地哼了一声。
男子微笑着转过头去,继续观赏女相扑的表演……
白水潭学院。天下亭。
一个长身耸目、面色黝黑的年轻士子正捧着一本书在低头细读。走近前去,可以看见书的封面印着《天命有司》四个黑色的隶书。这是白水潭山长桑充国的新著,刚刚出版发行不到一天。
“仁政者,非恩惠,非施舍,朝廷之责也,之任也,之天职也……”年轻的士子轻声诵读,反复咀嚼着。
“方回兄!”
“贺鬼头!”
两个年轻的儒生从亭外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原来这亭中读书之人,姓贺名铸,字方回,是两浙路山阴人氏,但自小在卫州长大。他是宋太祖第一任妻子,燕王赵德昭之母孝惠皇后的族孙,因此荫封了一个小小的武职,在京城做了个小官,却一面在白水潭学院读书。他为人仗侠好义,最爱议论是非,点评天下之事。这两年间便已在《汴京新闻》上写过数篇评论,也算是小有名气。因为面黑目耸,相貌酷似年画中的鬼,因此又得了个外号,叫“贺鬼头”。
“贺鬼头,明日你去不去新郑门?”一个儒生跑到贺铸跟前,气喘吁吁地站定,问道。
“是啊,明日你去不去,方回兄?”另一人却是客气许多。
贺铸望着二人,莫名其妙地问道:“去新郑门做甚?又不是三月开金明池。”
“你不知道吗?明日山长回京。天子下诏,宰相以下,在琼林苑设宴相迎。汴京城的百姓都打算着明天去看热闹。”
“哪个山长?山长不好好地在京城吗?”
“自然是石山长。”
“方回兄,你还没见过石山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