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他们身后的,是一支黑压压的部队,长枪与盾牌在最前面排着整齐的方阵掩护大宋精锐的神臂弓部队,追击着坠入计算中的敌人。
神臂弓超长的射程,的确是所有骑兵的噩梦!每一轮齐射,必有夏军受伤、毙命。夏军的前锋阵已经折了一半以上的人马,策前锋阵在密如飞蝗的弩箭面前,也丧失了进攻的勇气——敌人能攻击到自己,而自己无论如何,也射不到敌人……面对这样的部队,最有效的方式,只有逃到他们的射程之外。
但尽管如此,李清的部队也并没有因为撤退的命令而崩溃。他们撤退的时候,没有忘记观察令旗的指引。
虽然惊慌,却没有失措。
左军与右军的接应很快就上来了。两支三千人的部队一左一右地攻击追击的宋军,忽而左军在前,忽而右军在前,接近宋军后一阵箭雨,就立时后退。这种策略很快就奏效,追击的宋军部队放缓了脚步,谨慎地注意着阵形,生怕给敌人可乘之机。
眼睁睁看着陷入计算中的西夏人从容退走,种谊麾下的军官们,无不跺脚。在箭楼上指挥的种谊对这种结果也并非没有惋惜之意,但这是宋军天然的劣势,种谊不想为不可能的事情而叹息,他只是平静地命令道:“收兵。”说罢便把目光转向了南方的战场。“天很快就要黑了,西夏人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他们的人不会累,马也会累,该去接应他们回营了。”种谊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如果等到李清回去拿那支部队出气,那就会弄巧成拙了。
“是。”
默默地望着南方犹自纠缠的战场,种谊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场战争不会这么快结束。”不过身为大将的种谊,表面上却绝不会表露半点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间,种谊就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与威严,移目至身边的一个人身上,沉声说道:“孙参军。”
“下官在。”
“你随我来。”种谊淡淡地说完,便即起身,向箭楼下走去。
孙参军连忙应了,紧紧跟着种谊下楼而去。二人一直走到种谊的中军大帐,种谊见左右再无旁人,这才坐了下来,道:“你设法潜入西夏,命令我们的细作去散布流言。便道这次战斗,我们之所以能击退夏军,是因为李清心怀故土,故意未尽全力,所以一直不肯和我们硬拼。若他能和我们打一场硬仗,东大营早就成为平地了。”
“是。”
“此外,这里有我的几封亲笔信,你让几个可靠的人去带给李清,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只是在通关的时候,要故意被夏军查获了。”
那个孙参军听到这种毒计,竟是不由打了个寒战,忙低头应道:“是。”
“嗯。”种谊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双手踞案,笑道:“李清用兵多智,兼之杀伐果断,临机决断,毫不迟疑。此人实是大宋之劲敌。然而他有生来的弱点——他是汉人,不合与西夏卖力。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战场上除不掉的敌手,便须在战场外除去!”
孙参军凛然答道:“下官必不辱命!”
摆脱了追兵的李清率领着败兵再次绕向南面的战场——既然振武军主力未出,那动作迅速的话,至少可以从南面战场挽回一点面子。虽然那注定无关大局,但无论如何,哪怕是名义上的“胜仗”,对于主将来说,也是必要的。
李清没有想到,他的霉运并没有到此为止。连种谊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他。就在他的骑兵毫无警惕地绕过一个山冈时,突然,似乎是从地底传来数十声的巨响,仿佛大地被炸裂了一般,巨大的尘土与石块在前方掀了起来……李清只来得及看见走在前方的骑兵与战马的肢体在尘土中飞裂,便下意识地趴了下来,紧紧贴在马上。但是受到惊吓的战马却不听控制,疯了似的乱跑起来。
李清完全不知道前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