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本心,此刻实在恨不能置王雱于死地方能后快,但是此时的石越,已深深明白凡做大事的人,却多半做不得快意事。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陛下,于王元泽,臣已无话可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于王相公,还望陛下稍存些体面才是。陛下与相公君臣相知,臣也唯愿陛下能全始全终!”
赵顼赞赏地望了石越一眼,轻声道:“朕会派人将这封信还给王元泽。”
君臣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午时的钟声响起,石越方告退出了迩英殿。刚刚走下了白玉阶,便见童贯鬼鬼祟祟走了过来,低声唤道:“学士万安。”
“有什么事吗?”石越对童贯,始终有点偏见。
却听童贯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学士府的书童侍剑带话进来,说府上有要事。”
“什么要紧事?”石越心不在焉地问道,“石珍案”如此顺利地了结之后,他的仕途现在看起来是可以一帆风顺了。下午皇帝将要召见准备拜兵部侍郎的郭逵,顺便讨论一下军事改革的事宜,事关重大,他甚至没有时间去高兴自己前面的一块障碍已经被扫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还要好好理一下思路才行。“小人也不知道!”童贯对石越却格外的巴结,这让石越完全不能理解——他是中官,没有必要来巴结一个外官的。“但是听说侍剑的样子非常着急。”
“嗯?”石越怔住了,是什么事让侍剑冒着禁令来见他?正思忖间,一个宦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石越隐约认得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宦官,还不及他细想,那小宦官已经看到石越,也不待站稳,便尖声叫道:“接太皇太后懿旨!”
石越心中惊疑不定,连忙拜倒接旨。
“太皇太后口谕,让石越立即回府!”
石越不由怔住了,他谢了恩站起身来,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居然会劳动到太皇太后下旨。慌慌忙忙出了西华门,却见侍剑早已在门外等候,旁边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相貌似曾相识,但此时他已经无心细想了,他已经看见侍剑脸上的惶急与大汗。侍剑见他出来,立即牵着马迎了过来,急道:“公子,快快回府吧!夫人要生了……”
“什么?”石越的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一下子就懵了。梓儿此时怀孕尚不足六个月,这个时候早产,凭谁都知道凶多吉少。尤其当时卫生条件低下,即使是正常生产,为此丧命的孕妇也为数不少,何况梓儿这是毫无预兆的早产!他也顾不得许多,甚至不敢去多想,跳上马去,狠命抽了一鞭,驱马往家里跑去。侍剑与那个少年见他如此,连忙上马跟上。
一路之上,石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挥鞭往家中狂赶,什么也不敢想,生怕此时一想那些种种可怕的念头就会浮上来将他吞噬掉。此时正值正午,街上行人众多,熙熙攘攘,而从西华门到石府,还要经过许多条热闹的大街,他既没有带仪仗,更无人清道,这般纵马狂奔顿时冲得街上行人七零八落。惹得皇城使和开封府的兵丁一路叫喊追赶。
好不容易奔到府前,石越翻身跳下马来,连马也顾不得了,便径直冲进府去。紧随而来的皇城使和开封府的兵丁没料到犯事者进了石府,一个个不知深浅,在府前面面相觑,一时也没有人敢说要入府搜查。正没奈何处,又听两骑从后面冲来,两个少年下了马,一个书童打扮的人翻下马来,便也径直冲进府中。另一个少年却勒马望了这些兵丁一眼,冷笑道:“你们快快散去,这是你们待的地方吗?回去上司若要交代,便说是柔嘉县主做的。”
那些兵丁听他这么一说,得了交差的办法,哪里还敢停留?顿时散去。那少年得意洋洋地下了马,便往石府走去。石府中的下人正乱得热锅上的蚂蚁也似,也无人留心他,他一路穿堂入室,直到了内堂。却见蜀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