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韩家的人,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石越心里对此也是雪亮,如果旧党当权,韩缜就肯定要上台;如果自己或者中间派执政,韩维也一定会官居显职,否则河北士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韩家这样的布局,有时候不能不让人怀疑是老谋深算的结果。
“此次河北受旱,韩家只怕又要得不少便宜。灾民背井离乡,韩家焉有不趁机占据田地的?到时候灾民能平安回来的,也只有一部分,略略还一点,做个样子就可以了。河北地主士绅的心里,是盼着流民出现的,这样他们才有利可图。”陈良愤慨地说道。
潘照临轻轻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回来:“吕惠卿这次走的是温和路线,有意无意地与王安石保持距离,向旧党示好。此人颇能揣测上心,迎合圣意,虽与王安石保持距离,但所作所为,却还能让王安石放心,真是不可小视。蔡确过于急躁,一心想领导新党,吕惠卿在,他机会不大,但是韩绛这只老狐狸心里明白得很,他宁可与蔡确、曾布合作,也不会愿意和吕惠卿合作,因此也未必没有机会。曾布羽翼未成,因此退而观战,此人与公子交好,除了王安石之外,我相信他最愿意追随的人,就是公子。此人既然与吕惠卿、蔡确关系都不好,必然不愿意见他们得意,可以成为公子他日之助力。”
司马梦求听他说完,沉思一会儿,突然问道:“王元泽呢?他坐视不理吗?”
“嘿嘿……”潘照临禁不住冷笑,“王衙内重病缠身,否则有他在,必然能坚定‘拗相公’的意志,哪里轮得上韩吕蔡曾辈来登场?王衙内太过于争强好胜,我看他性命早晚要断送在交趾一事之上!”
“交趾?皇上不是下诏不得擅开边衅了吗?”石越吃惊地望着潘照临。
“所以我才说他的性命,早晚间断送在此事之上。”潘照临冷笑道,“王元泽来往桂州的书信使者,达到五六次,虽然不知所谋为何,但是我料他必是不死心。”
石越腾地站起,道:“南交之战,绝不可开,这件事情,得想个办法阻止!”
“阻止?公子如何阻止?写信给沈起还是王衙内?”潘照临嘲讽地望了石越一眼,停了一会儿,又缓了语气说道:“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信里写的是何内容,不过推测而已。”
石越心里知道潘照临所说有理,怅然良久,无可奈何地坐下,叹道:“但愿王元泽不要发疯,否则倒霉的是国家。”
李敦敏眼见石越伤神,便笑着岔开话题,向潘照临笑道:“潘先生刚才说了许多,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下却只看到对朝局的分析,实在不知道机会究竟是什么。”
司马梦求笑道:“自然是机会。王安石去位,如果新党诸大臣能够一心一意拥立一两个继承者,分配权力,那么大人暂时就没有机会进入政事堂,只好继续在地方积经验,攒资历。但若是他们发生内讧,那么不仅可以得到旧党的声援,连他们内部的矛盾也可以善加利用,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就会很小了。”
“不错,比如蔡确与吕惠卿不和,那么若吕惠卿进入政事堂,蔡确就会害怕吕惠卿趁机报复,如此蔡确虽然平素与公子不和,可照样也会希望公子进入政事堂,制衡吕惠卿,让他无法为所欲为。而他以御史中丞的身份,无论是公子和吕惠卿,都会希望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他的地位在二虎相争之中,就可以得到巩固了。”潘照临举杯饮了一小口,微笑着解释,“不过,想要这个机会能够被利用好,还要做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