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内东门小殿。
“韩卿以为当如何处置?”赵顼背着手,踱来踱去。外面的细雨,真是不太合时宜,颇扰人心绪。
韩绛垂手侍立一侧,见皇帝发问,连忙说道:“陛下欲保全石越之意,臣心里知道,陛下对臣下如此仁厚爱重,臣下哪有不感恩戴德的!”
站在韩绛下首的一个人不易觉察地冷笑了一下,此人是遥领嘉州防御使的李宪,当朝真能带兵的太监,虽然谈不上名将之材,但比起听到西夏兵一到,就进退失措的韩绛来,实不知强了多少倍,因此他心里不是很看得起韩绛这个世家子弟。这时听到他口出谀词,虽然自己也是靠拍马屁讨皇帝喜欢起家,但是丝毫不会妨碍他嘲笑韩绛。
心里明明知道韩绛说的是奉承话,但是赵顼苍白的脸上,也不由泛起一丝笑容。
“朕想让石越在京师附近,择一善地,出守大郡,也好时时咨议。卿意如何?”
韩绛迟疑了一下,小心说道:“陛下圣明,不过如此只恐不能让孙固辈心服。臣以为孙固必然不肯奉诏草制。”
赵顼听他说得委婉,不由问道:“卿的意思是……”
“臣有一点想法,要么陛下对石越降职、罚俸,留在京师,委一个部寺之责,也算是惩处了。要么就远放外郡,一来锻炼石越,看看他在州郡任上治民的能力,将来若进中书,也能让人心服;再来也是告诉群臣,已经惩处了石越;其次则看看石越的肚量,是心存怨望还是处变不惊。比起置于京师附近,要好得多。陛下英明,必有决断。”
赵顼想了想,笑道:“卿说得有理。不过石子明非百里才,既是翰林学士出外,须得稍存体面,又不使掣制太多才好。”
“臣以为,不若权罢翰林学士……”
“也好。苏卿,由卿来草制。”赵顼对站在一边的知制诰苏颂笑道。
韩绛心里暗暗好笑,皇帝不叫孙固来,单叫苏颂,这意思简直是路人皆知。
一旁的内侍不待吩咐,立即摆好文房四宝,赵顼想了想,道:“写两道制文,第一道,授石越宝文阁直学士,晋朝奉大夫。”
苏颂应声提笔,写道:
翰林学士礼部郎中石越可宝文阁直学士制
敕:祖宗之设阁院,则奉先崇敬,以训承资后嗣;则优选贤良,以备佐翊政纲。翰林学士、朝请大夫、礼部郎中、骑都尉、新化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石某,顷以经艺入侍,量储顾问之职,建议表疏,多有助裨;应和文章,谙合义理,内外相闻领,无不赞盈。朕嘉才猷,庸劳阁院,故特授宝文阁直学士,晋朝奉大夫,依前翰林学士、礼部郎中,勋封赐如故。
然后轻轻吹干墨迹,双手呈奉皇帝御览。
赵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以示认可。他知道苏颂在白水潭学院兼课,和石越私交良好,果然一篇制文里,找不到石越半句坏话。
韩绛却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反倒给石越加授宝文阁直学士?他是翰林学士,正三品,宝文阁直学士是从三品,这个任命……”
赵顼看了韩绛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又对苏颂说道:“第二篇制文,除石越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罢翰林学士。”
苏颂答应一声,铺开黄绫,提笔立就。韩绛略带惊讶地凑过去,轻声读道:
《除宝文阁直学士礼部郎中石越充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并罢翰林学士制》 敕:漕司之效,厘乎使副;仓司之烦,劳于监佐,夫一路钱粮之政,最系紧要。而之慎选不能率尔。又昔古之都国,今之州县也。临民亲近,朝夕不绝;法令闻转,上下凭详。盖治乎始于此,乱乎视于此,谓之固重,朕最攸紧。而之选任,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