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戒严中的加沙
越多,司机说这都是贝都因人的,每峰骆驼可以卖1.6万美元。我当 时的感觉犹如鬼子进村,而我又是鬼子中的一员。
下午1点,我们抵达Nosserat小镇,这里的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头戴包了迷彩布的 盂形钢盔、平端M—16步枪的以军士兵。保护我们的几辆吉普封锁了路口,士兵跳下车,平端 加里尔步枪,叉开双腿,随时准备格斗。这里的墙壁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反以标语,临街二 层小楼楼顶的一个小窗户里,闪烁着几十双愤怒得冒火的眼睛,所有的巴勒斯坦人全被关在 家中。同行的香港记者告诉我,自海湾危机以来,加沙实行戒严,巴勒斯坦人由于不能离家 外出做工,食品来源基本断绝,每天三五小时的外出时间无法谋生。
为了更好地工作,我离开记者车,找到我刚认识的那位叫阿米尔的士兵,请求使用他的 军用吉普。阿米尔很高兴,爽快地让我挤进吉普随他们巡逻。吉普车内装有一部破旧得看不 出牌号的军用电台,叽里哇啦乱叫。阿米尔的紫色贝蕾帽塞在左肩章下,右手紧握横在膝盖 上的加里尔步枪,左手握着麦克风守护着车队。在我脚旁扔着一支加了榴弹发射器的步枪和 几听百事可乐。吉普车风挡和车顶架着铁丝护网,以防“恐怖分子”的石头。可以想象得 出,当恐怖分子的石块雨点般飞来的时候,阿米尔犹如是坐在一面擂得山响的鼓里。我和阿 米尔聊起创建以色列202突击队的前国防部长阿里尔·沙隆,他问我是否仇恨沙隆,我说我 讨厌他的残暴,但喜欢他的性格:诚实、勇敢、狂热地爱着自己的国家,还有他走险棋的军 事天才。以色列政府规定,18岁以上的高中毕业生必须服兵役,男子4年,女子3年。否 则无法找到律师、医生、工程师等好职业。阿米尔对自己的军旅生活很满意,他让我多拍些 照片,送给他在耶路撒冷的妈妈。
在埃尔伯利格,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倒剪双臂被以军拳打脚踢地押进一间小屋。这里 的气氛更紧张。街头站满了端M—16步枪、持大木棒、身背无线通讯装置的以军士兵。这些 士兵除了头顶钢盔外,还穿了“凯福拉式”防弹背心,背靠背站立,在记者身旁环绕一周, 虎视眈眈地警戒着四周。我们脚下遍地是杂乱的石块和弹壳,可以想象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 恶战。街上看不到行人踪影。
正当大家四处张望之际,突然背后飞来几块石头,我们纷纷四散隐蔽。一块拳头大小的 石块正砸在《东京新闻》记者松川贵右背上,疼得他“嗷”的一声怪叫。四名以军兵士扑向 飞出石块的树丛,我和加拿大记者乔紧随其后。翻过一堵矮墙,眼前是一大片静悄悄的桔子 林。一位以军士兵用枪点着我大吼,命令我退回到小镇中的保护圈里去,见我就是不动,摘 下自己的钢盔扔给我。以军不敢贸然进入桔林,我和乔在士兵保护下,退回到埃尔伯利格小 镇中心。以军的吉普车围着我们组成一堵车墙,车头向外,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突然,离我不远的一扇小门猛地打开,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阿拉伯人高举着一只活 老鼠,冲上街头,边跑边用英语大喊:“我们的生活不如老鼠,老鼠还能上街。”记者见状 蜂拥而上,但被以军驱回。我爬上一辆被炸毁的吉普车顶,用80~200镜头连按两张,3名 以色列士兵按住这个暴怒的巴勒斯坦人,将其推回到院门里,可他仍在屋里跺脚大喊:“我 们不如老鼠。”我紧张地倒回胶卷,藏在汽车的座位底下,生怕被以军没收。但以军并没有 找我们的麻烦,只是命令我们立即回到车上。我像个在刑场上突然被刽子手私放了的死囚, 一边奔向自由,一边提心吊胆等着背后致命的一枪,可枪就是没响,因为采访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