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在南河沿安了家
官大三级”的。谁在慈禧面前若是小瞧了他,他一准会想着法说你的坏话。现在,张勋立在慈禧身旁,李莲英安排的“座”空在那里,也显见张勋遵重了他总管太监。所以,李莲英对张勋笑着微微点头,马上转脸来对慈禧说:“张勋在老佛爷面前不敢坐,说明张勋对老佛爷是打心眼里尽忠的。老佛爷你就给张勋一个尽忠的机会吧”“还是小李子说得对,说得对!”慈禧微笑点头,又朝张勋招招手。“那你就朝我身边站站,我也好问你个话。”
“喳!”张勋规规矩矩地朝慈禧身边近了近。
慈禧业经没有精神去听戏、去领略戏情了。从今年入夏起,她总觉得体力不支,腰酸、腿疼,走动走动便有点眩晕;多说几句话,便语无伦次了。太医为她诊脉时,又总是告诉她“没有病。”然而,上述感觉却日益加重。尤为明显地是,她瘦了,而且越来越瘦;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渐渐呈现干瘪,陷得也深了;额头上的皱纹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增了几倍。如今,她坐在颐和殿中铺着软绵绵的垫子的太师椅上,可她仍感不舒服,不时地拉着李莲英的手,皱着眉,作着深呼吸。她不是在听戏,也不是在看戏,仿佛是在经历一场与病的搏斗,或者接受一场无可奈何的治疗。因而,舞台上出什么人了,说什么话了,唱什么曲文了?她一概不知。并且在开台锣鼓敲响不久,她就要离去。
李莲英架着她,张勋偎上去想说什么,但见李莲英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敛口,忙着跪倒说了一句“送老佛爷”的不伦不类的话。
慈禧走了,离开颐和殿了。好像她只是为了把张勋拉到身边站站,作作什么应酬的仪式,而仪式完了,她便退去了。这个反常的举动,弄得随侍和赏看戏的大臣无不胡思乱想;但作为张勋,这项殊荣算是完整地得到了。所以,在慈禧走后许久,他的头还死死触着那片木板地。
万寿山听戏之后,张勋自觉身价高了,腾达的机会也到了。所以,他没有急忙返回东北,仍留在京城。他想等待“懿旨”:“说不定那一刻老佛爷便会再升升我的官!”他住了几天,没有消息。他想去找找总管太监李莲英,可又无理由进宫。他想李莲英会来找他,却又不见影。他想去找北洋大臣袁世凯,那是他“恩师”一般的人物。可是,他又不愿去——“老佛爷还不曾把入座看戏的殊荣给袁大人呢,找他会有什么用呢?”
对于升官,张勋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有条件,“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受到老佛爷喜欢的呢?普天之下的官,哪一个不是老佛爷赏的?老佛爷喜欢我,她想赏我什么官,还不是一张口的事!”
正是张勋想官想得望眼欲穿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霹雳般地消息:“慈禧死了!”张勋闻讯,三魂七魄都离了体,他软瘫瘫地倒在地上……当他重新定了神之后,他号啕大哭起来:
“老佛爷呀!你升天了,大清王朝怎么办呀?我们怎么办呀?我怎么办呀??”这哭声,震得屋梁都在颤动;这哭声,比当年在奉新他死了老爹还痛凄。
张勋在屋里哭了半天,忽然觉得“还有大事要办”——他得去哭灵、守灵。他忙着到店铺里购了全套孝服,罩在身上,又找了几根麻绳系在腰间,这才匆匆朝宫中奔去……
张勋是慈禧的宠臣,又有黄马褂在身,再加上是召来“入座看戏”的,自然是在随班守灵之例。他在慈禧灵堂哭得死去活来,涕泪横飞,比丧考妣不知痛心几多倍,连那些随班哭灵的皇亲贵戚也感到惊讶!
也是这猴年(戊申)不利,大清王朝的皇帝光绪死了,垂帘多年的老佛爷慈禧也死了。国中无主了,连个可以立为主的人也一时难找,慈禧的侄女叶赫那拉氏隆裕皇后该垂帘了,可她又是个不润政事、不想理朝的女人,只好议立醇亲王载沣的三岁的儿子溥仪为皇帝,年号宣统。隆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