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元洪又当了大总统
随员轻松地从车厢里走下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立在月台上等他的竟是省长、督军王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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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统你好!”王承斌彬彬有礼的迎上去。“是你?”黎元洪立即沉下脸来。
“没想到吧。”王承斌口气逼人。
“我从来都不愿意这样想。”黎元洪立在车19,颇带怒气地说:“请你不要防碍我公务行动。”
“接到北京训示,大总统无故离京,已表明自动谢职,”王承斌依然恭敬地微笑:“这样,即请把总统印件暂时交出来。”
黎元洪怒了,他瞪起眼、挺起胸,暴跳着说:“我是大总统,我为什么要交印?截车夺印,是何居心?”大总统说话的声音虽尚宏亮,但明显地听出,那语气却缺乏底气了,——原来他在说话的同时,目光已经把车站上下左右窥视了一遍,他发现通道上、列车首尾、站台内外,布满了军戎整齐的队伍,而且全是曹锟的部下,他心里吃惊了。那岁月,所有玩兵玩权的人都明白,一切权和威,都是搭在强兵之上的,只要有几师兵力在手,不管你是人还是鬼,照有地位、照威风;失去军队了,你又陷入别人的军队包围之中,哪怕你有三头六臂,纵然身上依旧披着龙袍,你也得乖乖地当“孙子”。黎元洪感到了一身“单薄”,感到了他已成了“孙子”,他叹息着、摇着头,说:“当初要我当大总统的,是你们直系;今天逼我出走又截车夺印的,又是你们直系。你们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道就不怕别人谴责么?难道就不顾历史对你们的惩罚么?”
王承斌笑了。“大总统,你别忘了‘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要你当大总统,那是完全正确的;今天向你要大总统印,也是完全正确的。这就是潮流,这就是时局。轮到你,你也是这样做。”
黎元洪不再答话,眼睛和嘴巴一起闭上——眼前这种形势,黎元洪是有所预见的。离京前他把姨太太黎文绣安排到东交民巷法国医院“住院”去了,并且随身把大总统印件带了去。他想在万不得已时便到租界内去行使大总统职权。然而,他不曾想到事态发展这么快,以致他离京时连向姨太太告别一声也未及,只是,总统大印还留在法国医院黎姨太身边。
王承斌逼印,给是不给?黎元洪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思索乱,通身燥。他想:交印,无疑是宣布自动下野。下野的滋味黎元洪是领教过了,那是1917年7月张勋复辟之后,他便是从大总统宝座上被逼下来的。下来了,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现在,他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再返林柯”。不交印呢?眼睁睁在天津这片不着天地的车站上再无路走。黎元洪山穷水尽了,猛然之间,他领略了官场上的险恶。沉默有时,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官唐仲寅说:“去,打个电话给法国医院,让姨太太把大印交给高凌蔚。”
唐仲寅应了声“是”走出去了。
王承斌却不放心,他说:“请大总统先到休息室休息,待孝伯安排一下,再送总统出去。”
黎元洪明白,王承斌不是作什么安排,而是以他作为“人质”。大不到手,人质是不放行的。他叹息着,只好被囚进一个“休息室”。
住在北京东交民巷法国医院的黎文绣接到天津电话,知道大事不好,只好将大总统所有印件悉数交给代理国务总理高凌蔚。黎元洪总算又当了一次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在常人眼中,有一现总比没一现好。
不过,黎元洪虽把总统印交出了,能否走得利索,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