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欧阳夫人择婿的标准与丈夫不同
个兄妹中,我看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常说你长得一副阿弥陀佛相,将来福寿最好,所以要替你找一个人品好、学问好、家境好、公婆好、体质好的五好夫婿。”
“这样事事都好的人,到哪里去找呀!”纪芬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娇甜地望着母亲。
知夫莫如妻。欧阳夫人说的正是曾国藩的心思。这些年来,他为已嫁的四个女儿的婚事负疚深重。四个女婿都是他作主定的,四个女儿的家庭都不美满。大女婿袁秉桢放荡凶暴,致使大女儿三十岁便去世,活生生又添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例。二女婿陈远济幼时聪明,长大后却变得平庸,毫无上进心,二女儿纪耀终年郁郁寡欢。三女婿罗允吉是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其母又刁悍刻薄,三女纪琛一年到头总想住娘家。四女婿郭刚基人品学问都不错,却又体质羸弱,二十一岁便病死,留下纪纯拖着两个儿子守空房。鉴于四个女儿的不幸,曾国藩总结出“五好”的择婿标准。正因为“五好”夫婿难找,故而让二十岁的满女尚待字闺中。这次视察江南机器制造局,却意外地看到一只雏凤,一匹千里驹。自己是看准了,不过这一次他要好好征求夫人和女儿的意见,过去的教训实在把他吓怕了。他想:即使夫人同意,女儿自己不同意的话,这件事也决不勉强。
“人倒是发现了一个,就不知你两娘女的看法如何?”曾国藩边说边注意看夫人和女儿的反映:娘眉开眼笑,女儿的脸涨得通红。
“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夫人忙接言。
“聂亦峰这个人你还记得吗?”曾国藩问夫人。
“你是说衡山聂长子,几次会试都未中的那个?”欧阳夫人的记性十分好,尤其是寓居京师时,她作为一个贤惠的夫人,对来过她家的丈夫的朋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聂亦峰,又是湖南同乡,又在她家前前后后住过半年之久,印象就更深刻了。
“正是的。”
“那是个好人,学问好,人也好,就是考场运气不好,我记得他连考了三届都名落孙山。”欧阳夫人仰起头,慢悠悠地说,似乎在回忆往日京师甜蜜的生活。
“咸丰二年考中了,又因写错一个字未点得翰林,结果分到广东去当知县,现在是高州知府。”
“你说的人是亦峰的儿子?”夫人已猜到了。
“他的老五,现在江南机器制造局当委员,今年十九岁。”
接着又把聂缉槻来上海的过程说了一遍。
“今后还可以考进士点翰林吗?”丈夫出身翰林,欧阳夫人巴望两个儿子、四个女婿都点翰林,却偏偏就没有第二人了。她有时下了狠心,一定要给满女找个金马门中人。纪芬撇开父母,独自一人走到船头,静静地观看石舫边来来去去的游鱼,耳朵却没有放过舱里二老的每一句话。
“当然可以去考。”曾国藩肯定地答复了夫人的提问。“不过,也不一定非要中进士点翰林才有出息。年轻时我便告诉过澄侯、沅甫他们,不要沉湎于科举之中,那里面误人甚多,关键是要有真学问真本领。现在造炮制船便是国家顶重要的事,聂家老五有这方面的才能,你还愁他今后没有出息?他的娘说得好,今后说不定也可当藩臬抚台哩!我看那孩子气宇庄重,谈吐不俗,今后或许真有封疆的福气。”
“夫子你见多识广,我一向都听你的,可是从大姑到四姑,四个女婿你自己也都不满意,故我不得不多问两句。”女儿是娘身上的肉,欧阳夫人对五个女儿的疼爱,又比丈夫更深一层,背地里她不知为早逝的大女、守寡的四女、受气的三女流过多少眼泪,两只眼睛就是这样哭坏了。
“四个女婿都没选好,这是真的。别人都说我会看人,女婿都没选好,还谈得上什么会看人,我心里惭愧。”曾国藩沉重地低下头,好一阵又说,“我想清楚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