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看到另一本帐簿,曾国藩不得不让步了
。若他不认帐,我们也对不起,进京送给僧王府,烦僧王送给皇上看。”
彭寿颐感到奇怪。他接过帐簿,翻开一页,只见上面赫然记载着一笔笔湘军水师夹带私盐的帐。再翻几页,页页如此。彭寿颐全部明白,心里也踏实了。他故意把帐簿推开:“就一万五银子,我给你送?老实告诉你,帐已查清,你哥哥贪污的银子近百万,你就等着抄家验尸吧!”
裕祥咬了咬牙,终于将靴页子里最后一张银票拿出来:“这里还有一万五,一共三万,我们裕家的全部家当都来了。”
“实话跟你说吧,你要我跟曾大人说,你哥哥完全没有贪污之事,你就是拿三十万银子来,我也不会说,我要不要脑袋吃饭?”老辣的彭寿颐知道这案子要全部翻过来是不行的,他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哥哥究竟贪污了多少,裕祥并没有底,见彭寿颐这样强硬,他反而气馁了:“彭师爷,您看我哥这案子要如何了结?”
“看在你的这番心意上,我去跟曾大人说情,不抄家不充军,看做得到不。还想依旧当他的海州运判,那是决不可能的事,你掂量着办吧!同意就这样,不同意,银子和帐簿你都拿走。”彭寿颐将银票和帐簿往裕祥那边推过去。
裕祥呆了半天,最后说:“彭师爷,就这样吧,最好不革职,若实在不能保,则千万请保个不抄家充军。”
“那好!”彭寿颐皮笑肉不笑地说,“裕二爷,你要想把事情办成功,今夜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不能透出半个字,懂吗?”
把裕祥提供的帐簿仔细看了一遍后,深知曾国藩弱点的彭寿颐心中暗暗得意,连那五千两银子他都不愿分出去了。倒不全是出于心疼,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麻烦,况且现在用不着在帐目上做过多手脚,他已有打动曾国藩的足够力量了。
彭寿颐匆匆从海州赶回江宁,在书房里单独面见曾国藩。
“海州分司的帐清得怎样了?”曾国藩期望获得重大进展,在铁的事实面前逼得裕祺不得不认罪,然后再将给他的惩罚减轻一等,以此为条件求得放票,留下罗兆升一条小命。这些天来,女儿不断地哀求,夫人不停地劝说,曾国藩看在眼里,也实在不忍,他在心里作出了这样一个折衷的处理设想。
“裕祺的确为官不廉,这几年用压价复价的花招,共敲榨池商银子二十七万多两。不过,他也的确拿出了二十万用来修浚运河,自己得了七万多。又从引商那里索取贿赂八九万。
这两项加起来,大约有十五六万两银子。比起前任几届来,裕祺不算最贪的。海州的百姓讲,哪个运判不是混个三四年,弄二三十万银子后再走的!”
“十几万两?”曾国藩有点怀疑,他望着彭寿颐的眼睛问,“状子上告的他至少聚敛了八十万两,怎么相差这样远?”
“大人,盐商们都恨盐官,夸大其辞是可以理解的。”彭寿颐坦然地接受曾国藩的审视。他知道,这时如果自己的目光稍有回避,就会引起曾国藩更大的怀疑。在曾国藩身旁十年的江西举人,对老师洞悉一切的眼力既佩服又畏惧。回江宁的途中,他自我训练了很多遍,今天临场表演时幸而没有慌乱。
“噢!”曾国藩有点失望,略停一下说,“只当了八年的运判,便贪污十五六万银子,也可恨得很。两江的官吏都像他这样,百姓还有日子过吗?”
“大人!”彭寿颐把凳子挪近曾国藩,压低声音说:“裕祺虽然可恨,但也有可爱之处。”
“可爱之处?”曾国藩颇觉意外。
“大人有所不知。这三年来,我湘军长江水师、淮扬水师、宁国水师、太湖水师,因军饷不足,都在海州盐场以低价买盐,再以高价出卖,另外还有不少将官也利用装粮之便夹带私盐。所有这些,裕祺都没有为难。他的弟弟裕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