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按计划,马仲英和他的二百四十名骨干军官从安集延坐火车直达莫斯科。苏联中亚地区边防军司令部对这个中国娃娃司令太感兴趣了,司令员一定要见见这个娃娃司令。宴会上,司令员情不自禁地端起酒杯,“少年尼奇拉,我可以告诉你,头屯河战役的指挥官是我,军人的交情是打出来的。”蔡雪村当翻译,蔡雪村告诉马仲英尼奇拉是俄语将军的意思,马仲英很喜欢这个词,对少年就不感兴趣了,他大声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娃娃司令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司令和苏军军官全都笑了,“在我们俄罗斯,二十五岁的青年还可以称少年少女。”
对马仲英最感兴趣的是布琼尼元帅。布琼尼的哥萨克骑兵什么时候打过败仗?元帅曾当着斯大林的面大声咆哮,要亲自带兵去教训这个乳臭未干的中国小孩,顺便把新疆拿过来。斯大林端着那只有名的黑烟斗,笑眯眯的,只有布琼尼可以在斯大林跟前这么“放肆”,他们的交情在内战时期就很深了。斯大林说:“布琼尼同志,你怎么也像个孩子,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红色骑兵军是苏维埃政权的柱石!”
“我理解元帅同志的心情。”
有个叫巴别尔的作家在小说《骑兵军》里为了表现主人公的内在美,写了不少骑兵战士的残忍和阴暗面。布琼尼一下子火了,在《真理报》上向巴别尔发难。
高尔基挺身而出,告诉布琼尼,这是一部罕见的杰作,不是对骑兵军的诽谤而是艺术上的赞美。官司打到斯大林那里,斯大林只能处之以微笑。
斯大林太了解他的元帅了,红色哥萨克就是他的亲儿子。元帅的愤怒很短暂,因为马仲英不但打败了哥萨克骑兵,而且把强大的装甲部队也阻挡在头屯河西岸,坦克装甲车被炸毁了许多。布琼尼元帅跟许多苏军高级将领一起去观看从中国拖运回来的坦克残骸,布琼尼对那个中国娃娃司令的仇恨顷刻间化为乌有,而且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那简直是狂喜!骑兵!伟大的骑兵!永远是不可战胜的,只有荒漠和草原上的汉子才能欣赏一匹骏马的美与高贵!国防部长杜哈切夫斯基元帅望着被骑兵炸毁的坦克,心情很沉重。这正是布琼尼元帅所希望看到的。杜哈切夫斯基早在内战时期就与布琼尼发生矛盾,他们一起打垮白军,把人侵的波兰军队赶出国界,并进军华沙,全世界为之震惊,欧洲报纸把杜哈切夫斯基称为“红色拿破仑”。确切地说,杜哈切夫斯基元帅的声望远远超过布琼尼,甚至让斯大林都感到不安。杜哈切夫斯基在军队的影响根深蒂固。红军最初由托洛斯基组织起来,杜哈切夫斯基就是创建人之一。杜哈切夫斯基完全是个职业军人,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敏感。他是二战前世界上少数几个热衷于坦克战立体战的探索者之一,当英法德几国处于理论探讨阶段时,杜哈切夫斯基已经开始立体战军事演习,装甲兵与航空兵结合将引起一场军事革命。布琼尼是斯大林的有力支持者,布琼尼在国防会议上公开指责国防部长杜哈切夫斯基:坦克装甲车是资产阶级军事理论,而骑兵代表无产阶级。双方僵持不下。这时,从中国新疆传来装甲部队受挫的消息,布琼尼元帅兴高采烈了,终于有了一个骑兵打败装甲部队的战例,更多的是数千年来蔓延在辽阔草原的古典式的骑兵神话。
可以想象马仲英一行在莫斯科受到欢迎的热烈场面,布琼尼元帅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拥抱马仲英,用拳头砸这个剽悍的中国小伙子。斯大林咳嗽两声,“布琼尼同志,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元帅露出草原牧民才有的那种憨厚质朴的笑。
马仲英日夜想念着飞机,他们被安排去布琼尼元帅的骑兵部队。那真是现代化武器与古典式骑兵的完美结合,马背上配有轻机枪和小钢炮,在旋风般的冲锋中发射暴雨般的子弹和炮弹。马仲英技痒难忍,布琼尼元帅慷慨大方像个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