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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前传(3-1)
恐怕不得不走上‘与汝偕亡’这条崎岖险路了。”

    何谓“与汝偕亡”?何谓“崎岖险途”?朱学勤细细地咀嚼着这两句话,觉得意味深长,颇有启发。

    “我想‘霹雳’或不可免,‘天昏’或不至于。周公辅成王,天经地义,‘上头’熟读诗书,难道这个故事都不记得?”

    “在你我看是天经地义,在‘宫灯’看,正要天翻地覆。

    周公摄政,管叔蔡叔与武庚作乱,这不也是故事吗?”

    “然则唯有效周公的诛伐了!”

    这一句话刚出口,朱学勤恍然自悟,所谓“与汝偕亡”、“崎岖险途”,正就是指此而言。“宫灯”再厉害,手上没有立即可以调遣得到的兵力,这是他一个致命的弱点。果真龙驭上宾,照本朝的成例,必有遗诏派定“顾命大臣”辅保幼主,倘或“周公”竟不与其列,则提一旅之师来清君侧,“管叔”

    和“蔡叔”弟兄唯有俯首受缚。

    他们在密议着皇帝驾崩以后,如何以恭王为中心来应付变局,同样地,在宫内也有人在悄悄地谈论着恭王——自然,那是懿贵妃。

    懿贵妃心里的话,只有一个人可谈,不是小安子,是她的胞妹,醇王的福晋。但虽是椒房懿亲,进宫探望同胞姊妹,亦不是随便可以来去的,到热河八个月中,醇王福晋与懿贵妃见面的次数,总共不上十次,最近的一次是在两个月前。

    不过两个月的工夫,在她眼中,皇帝又变了一个样子。

    “皇上怎么这么瘦呀?”她惊骇地与她姐姐私语:“简直都脱形了。”

    “哦!”懿贵妃愣了愣说,“也许我们是常见面的缘故,倒不怎么看得出来。”

    “皇上自己可知道他自己的病?”

    “谁知道呢?”懿贵妃悻悻然地,“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我也不问他。”

    “皇后呢?”醇王福晋又问,“皇后当然关心,可曾说过什么?”

    “她能有什么主意?主意要别人替她拿。”

    “是啊!”醇王福晋觉得进言的时机到了,看一看花影中、廊柱边,确实没有人在偷听,才放低了声音说,“七爷要我来问问你,皇上可有了什么打算没有?他害怕得很。”

    “怕什么?”

    “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紧的人,一个不在皇上身边,误了大事!”

    懿贵妃心想,倒难为醇王,还能想得到此!她平日看她这位妹夫,庸懦无用,照此刻来说,缓急之时,似乎可以做个帮手。但这点意思她就对嫡亲的胞妹,亦不肯透露,只平静地问道:“那么,谁是要紧的人呢?”

    “五爷是过继出去了,而且人也糊涂,我们的那位七爷,到底年纪还轻,自己知道还担当不了大事。老八、老九还是孩子,更甭提了。”

    这样,谁是要紧的人?不说也明白,是“六爷”恭王。懿贵妃点点头,保持着沉默。在未曾回答她妹妹的话以前,她必须先估量一下醇王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为他自己想爬上来而探路,还是真的为大局着想?

    “万寿的日子不是快到了吗?”醇王福晋又说,“六爷该来替皇上拜寿啊!”

    “哼!”懿贵妃微微冷笑,“等咱们想到已经晚了,人家早就有了算计,皇上听了肃六的话,今儿早晨口传军机:六月初九万寿节,除了各衙门有执事的官员以外,其余的都不必到行在来。”

    这下是醇王福晋保持沉默了。她的沉默是真的无话可说。夫妇俩昨天晚上商量了半夜,才想出让恭王以叩贺万寿为名,到热河来见皇帝,自以为是名正言顺的好办法,特地来告诉懿贵妃,那知办法虽好,落在人后,变得一无用处。所以醇王福晋觉得非常扫兴。

    “肃六就会这一招,想尽办法不让六爷到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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