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染多铎王府
音听起来遥远而空洞。“姐,我不行了……帮我谢过二哥……唉,冒郎……。”
看到这种情景,龙兰知道小宛的时日不多了,不由心急起来。船大约是在午后不久到了离如皋不远的柳桥。龙兰吩咐稍公把船赶紧向前开去,让他们在南门外的码头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停下等他回来,并嘱咐刘嫂好生照看小宛,便如飞似地往如皋冒府而去,意在叫冒辟疆赶快前来和小宛见上最后一面。
刘嫂满面泪水地呼唤着小宛,小宛一动不动地躺着。苍白的脸安祥而宁静。船上的人这时已经差不多认为小宛已死去了。
其实小宛并没有死去,她清楚自己还活着。她听见刘嫂的哭喊声,真想回应她,可是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口,连睁一下眼睛都吃力。小宛只是感到很累,想好好睡上一觉,她也不想再回答她们的呼喊了。
她感到自己躺在一片树叶铺着的木筏上,身下的木筏晃动着向黑暗滑去。思绪正在减退,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在萎缩,她突然觉得自己想抓住某种正要逝去的东西。这时,她想起了那些遥远的夜晚,那些侍候冒郎的日子。
白天,她在门前绣花,屋后纺布。干完了一天的琐事,就等待晚上的细活。那细活被她这个心明如洗的女人揽在封闭的世界里仔细梳洗,一遍遍憧憬,一遍遍陶醉。夜晚,冒郎扔下书打着数不尽的哈欠上床来,他不习惯枕在绣花枕上睡眠,他的头低垂着,寻找小宛裸露的大腿,然后枕在上面。他闭眼不动,像被人带进遥远的境界。小宛在上床之前把手洗了好多遍,也擦了冒郎喜欢的脂粉,先轻轻地在冒郎的太阳穴上揉一会儿,然后把一个雕花精巧的小木盒打开,取出一枚银色的耳勺,开始给冒郎挖耳朵。冒郎一动不动,小宛也掏得极其精细温柔。掏出的脏物颤颤地放在一张羊皮纸上,掏完,冒郎睁开一只眼睛看一看羊皮纸上的脏物,然后舒服地呻吟一声,翻个身子把另一只耳朵转向小宛。待小宛掏完他的两只耳朵,把银耳勺轻轻擦净,放进雕花小盒里时,冒郎在睡眠中流出的一线口水已淌在小宛的腿上了。小宛一直坐着不动,只伸长脖子吹熄了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感觉冒郎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腿上。
她开始昏昏欲睡。脸上挂着安祥的微笑。
刘嫂正用一块丝帕擦着脸上的泪珠,突然,她瞪着红肿的眼睛,看见小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惊呼道:“小宛,你没死?”
小宛在沉沉的睡意中,似乎看到了一片透明的白指甲,在黄澄澄的阳光中晶莹剔透。这片白指甲老是在她的眼前晃动。
她想不起这是谁的指甲。
小宛的思维已进入了更深的昏迷程度,但她看起来似乎很安静,她的呼吸有些沉重。就连刘嫂走进船舱时也听到了,刘嫂以为董小宛有所好转,而且还能睡着,她感到宽慰并端着一盆脏衣服走出了船舱。
董小宛醒过来的时候,又看见了那片白指甲在眼前晃动。
她仔细盯着眼前,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西斜的阳光通过窗户的布帘子像筛子一样洒落在她的头上。阳光是黄澄澄的,细微的粉尘在那些黄色的光柱中不停地旋转。她想起了那片指甲,想起了那片白指甲是谁的。
董小宛在弥留之际,想起了冒辟疆的白指甲。那片白指甲在她的心中存活了那么久,要记忆起它是容易的。董小宛曾对柳如是和李香君讲过,她的冒郎有着怎样一双白手,小拇指上长着一片漂亮的透明指甲。
在董小宛的记忆中,平时,她并不注意冒辟疆的脸,总愿意盯着他的双手。冒辟疆的手非常白净,看起来觉得有些苍白,也像是被脂粉涂过似的。尤其冒辟疆的左手小拇指,竟然与无名指差不多长,还长着一片透明的修剪的很好看的白指甲,那指甲不是用剪刀修理出来的。董小宛曾多次看见冒辟疆读书或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