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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胡里图犹有些气愤:“我家单于待他不错,何以如此不讲交情?”

    “我也觉得奇怪!”毛延寿说:“照我想,一定是皇上的意思。憋了一肚气,无可发泄,有意难一难你们。”

    胡里图深深点头,“说得是!”他比较沉着了:“你看,这个麻烦该如何应付?”

    “少不得还是那句俗语,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胡里图本就是这样想,所以听毛延寿这一说,立即作了决定,走石显的门路,将这张礼单大大打一个折扣。

    “老毛,石相爷对你与以前大不相同,是不是?”

    “你以为他饶了我了?不!不!”毛延寿乱摇着手:“只为一时奈何我不得,也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暂时放松一步。等这次喜事完了,我的命也就完了!”

    “何以见得?”

    “为了昭君不能不下嫁单于,皇上恨不得吃我的肉!”毛延寿满怀委屈地说:“只望将来单于别忘了,他的艳福是我拿性命为他换来的。”

    疏通石显是个铁定不移的主意,可是做起来不容易。主要的是,胡里图此来,除了照例应该进献的贡礼及馈赠中朝大官的仪物以外,并无特别珍贵之物可以取悦石显。

    “我想只有就地取材了!”毛延寿说。

    “何谓就地取材?”

    “召集藁街上的富户,看有什么精金美玉,奇珍异宝,暂时借来一用,随后补偿。”

    “不行,藁街上的情形,我很清楚。”胡里图摇摇头,“若说藁街上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怕就是一个乌娜诺。”

    这是戏言,但生心里邪的毛延寿却有歪脑筋可动,盘算了一会,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怎么?老毛!”胡里图不解地:“你笑得好玄。”

    “你说乌娜诺是奇珍异宝,这话一点不错。我听说她生具异香,但只有在枕席之间,香气才会发露。倘或她肯牺牲色相,能让石相爷真个消魂,又何事不可商量?”

    “这个办法,”胡里图有些茫然:“行吗?”

    “一定行,”毛延寿说:“事不宜迟,今天就布置起来。只请石相爷一个,备酒只要乌娜诺一个人。”

    胡里图考虑了好一会说:“试倒不妨试一试。不过先得跟乌娜诺说好。这件事如果她不愿,固无从谈起,就稍微有点勉强,亦不会有好结果。”

    “诚然!所以胡将军,你必得设法说服她。据我所知,乌娜诺吃软不吃硬,喜欢戴高帽,最好你降尊纡贵,亲自登门去求。”

    “言之有理,我此刻就去。”胡里图矍然而起。

    “你请!”毛延寿安坐不动:“我在这里静候好音。”

    胡儿亦很讲究尊卑长幼,所以藁街上最受尊敬的是,一个年逾八旬,在中国待了五十几年的琴工。胡里图每到长安,不去藁街则已,一去总是先访那老琴工。唯独这一次例外,直接便来到乌娜诺所经营的酒家。

    例外还不止于此。一进门便朝上顿首,这是有求于主人的隆重礼节,以致所有在那里饮酒作乐的胡儿,无不诧异莫名。乌娜诺则是困惑多于一切,只俯在一边,有如待罪的样子。

    “请大家散一散!”胡里图的从人高声说道:“胡将军与主人有正事商议。”

    听这一说,酒客们逡巡各散。乌娜诺到此时方始问说:“胡将军何故如此?逾分的举动,震惊世俗了。”

    “我是为所有呼韩邪的族人来求姑娘。务必请姑娘许我所请。”

    就此时又来了一拨酒客,见是胡里图在座,有的退了出去,有的索性走来问讯致敬。看来此处竟无法深谈。

    于是胡里图问道:“姑娘可能暂抽身片刻,随我到宾馆。

    我有要紧话奉告。”

    乌娜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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