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洋场(5-2)
下说:“小爷叔,我想请四姐来一趟,请她来劝一劝瑞香。”
“劝啥?”胡雪岩答说:“莫非我就不能劝她?”“我怕小爷叔说话欠婉转;瑞香是怕你,就肯答应,也是很勉强的。这种事,一勉强就没有意思了。”
“什么事要瑞香答应?而且要心里情愿?七姐,你何妨同我实说;你晓得的,我们家的丫头都不怕我的,倒是对四姐,她们还有忌惮。”
“即然如此,我就实说吧!小爷叔,我在瑞香来的第二天,心里就在转念头了,我一直想替应春弄个人,要他看得上眼,要我也投缘,象瑞香这样一个拿灯笼都寻不着的人,四姐替我送了来,我心里好高兴;本想等小爷叔你,或者四姐来了,当面求你们,哪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曲折,真教好事多磨了。”
“七姐,你说实话,我也说实话。”胡雪岩很恳切地答道:“我们也想到,你要有个好帮手,凡事能够放心不管,病才好得起来。不过你们夫妻的感情,大家都晓得的,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来发动,我们决不好多说。如今七姐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同四姐没有不赞成的。不过,这件事要三方面都愿意。”“哪三方面?”七姑奶奶抢着问说。
“你,应春,还有瑞香。”胡雪岩紧接着说:“瑞香我来劝她;我想,她一定也肯的?
“小爷叔,你怎么晓得她一定肯?”
“我们家常常来往的女太太,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少说也有二、三十位,一谈起人缘,瑞香总说:‘要算七姑奶奶’,从这句话上,就可以晓得了?”
胡雪岩编出来这套话,使得七姑奶奶面露微笑,双眼发亮,显然大为高兴。
“七姐,”胡雪岩问说:“现在我要提醒你了,你应该问一问应春愿意不愿意。”
“他不愿也要愿。”七姑奶奶极有把握地,“小爷叔你不必操心。”
“不见得。”胡雪岩摇摇头:“去年他去拜生日,老太太问过他,他说他决不想,好好一个家,何苦生出许是非?看来他作兴不肯讨小。”
七姑奶奶“哈”一声笑了出来,“世界上哪个男人不喜欢讨小?”她说:“小爷叔,你真当我阿木林?”“阿木林”是洋场上新兴起来的一句俗语,傻瓜之意。胡雪岩听她语涉讥嘲,只好报以窘笑。
“倒是瑞香家里,小爷叔怎么把它摆平来?”
“我想——”胡雪岩边想边说:“只有叫瑞香咬定了,不肯回去。她哥哥也就没法子了。”
“一点不错。小爷叔,请你去探探瑞香的口气,只要她肯了,我会教她一套话,去应付她哥哥。”
于是,胡雪岩正好找个僻静的地方,先去交代瑞香;原是一套无中生有的假话,只要瑞香承认有这么一个哥哥,谎就圆起来了。
至于为古应春作妾,是罗四姐早就跟她说通了的,就不必费辞了。
等吃完了饭,胡雪岩与古应春一起出门,七姑奶奶便将瑞香找了来,握着她的手悄悄问说:“你们老爷跟你说过了?”
瑞香想了一下才明白,顿时脸红了,将头扭了过去说:“说过了。”
“那末,你的意思怎么样呢?”
瑞香很为难,一则是害羞,再则是为自己留点身分,“愿意”二字怎么样也说不出口;迟疑了好一会才想起一句很含蓄也很巧妙的话:“就怕我哥哥作梗。”
“七姑奶奶大喜:“这么说,你是肯了。”她说:“瑞香,我老早就当你妹子一样了,将来决不会薄待你。”“我晓得。”瑞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七姑奶奶是真的怕瑞香觉得作妾委屈,在胡雪岩跟她谈过此事以后,便叫小大姐把她的首饰箱取了来,拣了一只翡翠镯子、一只金刚钻戒藏在枕下,此时便将头一侧说道:“我枕头下面有个纸包,你把它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