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记 不第秀才:军训记
听清楚了赵夫子的论证,只见他把眼晴一眨一眨的,莫名其妙。他还是坚持说:
“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拐拐的道理,叫你们刮光头,就刮光头.“
“但是你总要讲个刮光头的道理呀。”一个同学坚持地问。“什么道理?”教官忽然用手一指墒头上,墙头挂着一张褪了色的蒋委员长肖像,他说:“蒋委员长刮了光头,你们就该刮光头。”他说到“蒋委员长”四个字时,很自觉地立正,把皮鞋后跟靠得叮的一芦响。
哦,原来是这样。蒋委员长是光头,我们就得奉命刮成光头,这就是理由。还有什么好说呢?
他最后宣布。”报到以前,通通刮光,象我这样。哦,象蒋委员长那样,那是标准。解散!”
于楚我们只好照着墙上的标准光头那样,把自己的头也刮成标准光头,就在大学门口的理发店里。
这是多大的牺牲呀,有的同学刮光了出来,哭丧着脸,有的同学一迆理发店,就戴上一个便帽,把光头遮了起来,许多同学是赖到实莅赖不过去了,在报到前一天晚上,才悄悄去理发店里刮圯。我也正是这天晚上去的,请理发匠用推剪给我推了一个光头。
但是我去报到的时候,检查光头,我的光头没有通得过。我问"我这不是光头吗?”
教官说:“你这是推的光头,不是刮的光头,不标准。”在就近就有大兵理发匠等着,我被命令坐到発子上,让那个大兵很毛糙地用刀了‘又刮了一遍,把头皮刮得生痛,我敢说有的头皮一定是被刮破了。然而我终于通过了“标准光头”这一关。
我们到孝陵卫集训营报到后的一整个下午,就是听训话。从总队长到大队长中队0分队艮到班长,一级…级训下来,那内容几乎都是照印好的一个模板讲的。只是越到下级,讲的越罗嗦,也就越糊涂,花的时间也就越长。据说这还不是正式的开学,还要举行盛大的开学典礼,还有一些南京的要人要来训活。至于是仆么要人,讳英如深,使你听了,似乎邶个最高当局要来,又不大肯定。然而同学们并术因为有这种神秘消息或可能得到的最高光荣而感到兴奋,以致欢喜雀跃不巳。这是使那些各级的“长”们感到惊异和不解的。大家只有一个贝同愿望,牛皮糖不要尽扯了,大妇人的裹脚不要解个不完了,大太阳哂得头昏脑胀,汗流浃背,该宣布解散,让大家问营房休息去了。
我却是聚楮会神,洗耳恭听,睁大跟睛看他们的精采表演的。讲话的内容诚然是在大学里军事教官天天吹的老一套。儿乎没有提到孙中山和三民主义,而讲的最多的是一个政党一个主义一个政府一个领袖这种老调,又加了专制独裁的内容。好象如果中国没有这么一位伟大领袖就会灭亡。如果我们不听从伟大领袖的话,跟着领袖走,那中国就不会有好下场。,
立正稍息敬礼已经不少,各级首长都训完话离开了,最后轮到了班长训话。他的文化不髙,但条条倒背的怪熟。他主要是讲军营生活中的种种戒条,以及犯了戒条后的各种惩罚办法。“嗯,告诉你们”,“嗯,告诉你们”,他说话老带着这个话把子。半是告诫,半是威胁。好象站在他的而前的不是有脑筋的大学生,只不过是一群无知的小学生,烕胁着要打他们的手心或屁股。
好容易等到班长喊最后的口令;“立正,解散。”大家回到了营房。象平常一样,有的把军帽脱下来随便扔在床上,有的把制服解开,脱下,敞开衬衣扇凉风。我却首先想解放我的脚,胶鞋和厚布袜子还加上缠脚布,叫我的脚热的难受。特别是绑腿,把裤子捆得紧紧的不透气,腿上出了汗,很不舒服,便想把绑腿解下来,让腿轻松一下。
这时班长进屋里来了,一见大家这么松松垮垮的样子,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太热了,凉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