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那儿打算干什么。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看一场戏,然后乘午夜的火车回华盛顿。
梅德琳走进美国rca无线电公司大厦,在极大的休息室里东张西望,呆呆地看着绘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迪亚戈?里维拉①壁画。后来她又溜达到一排全国广播公司艺术人员和职工的专用电梯附近。她发现进进出出的人大多不向那个穿制服的看门人出示证件,只是冲他微笑着,挥挥手,或者匆匆穿过用绳子拦成的入口。她也急匆匆地溜了进去,努力装出一副象是二十五岁而且是内部职工的样子。看门人斜盯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想拦住她。她却一个箭步蹿进了一座挤满了人的电梯。
①迪亚戈?里维拉(1886—1957),墨西哥著名壁画家。
她在广播公司内室里闲逛了一个钟头,欣赏着厚厚的咖啡色地毯、高大的黑色圆柱、一车车从她身边经过的灯光和广播设备、广播室外面耀眼的红灯、从各个门口匆忙地进进出出的美丽姑娘和漂亮青年。她走到人事处门口站了很久,从两扇敞开的大门外面往里窥探,就象一个小孩子在看一个摆满糖果的柜台似的。她终于离开了,把一天的时间消磨在百货商店里。
再说华伦,出租汽车把他送到市中心,在仑柏曼耶饭店和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貌女人相会。她长着两只忧郁的大眼睛,一头淡黄色秀发,讲起小说、绘画、音乐来绘声绘色,热情洋溢,但华伦对这类题目并不太感兴趣。他在学校里的主修课是历史和科学。他们很早吃完午饭,就在旅馆房间里消磨时光,他对这倒是比较感兴趣。
他跟他妹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梅德琳从他放在桌上的烟盒里取了支香烟,点了火,不太在行地抽起来。她那种倔强的、自满的、有点惹人爱怜的神气引得华伦哈哈笑起来。
“猫不在了,嘿!”他说。
“哦,我抽烟抽了好几年啦,”梅德琳说。
邮船拉了三声汽笛,码头上的桥架从舱口抽走,乐队在下面奏起美国国歌。罗达一下子冲动起来,马上转向她丈夫,露出甜蜜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了——用两臂搂住他脖子、微张着嘴热烈地吻着他。
“唷!咱们动身啦,帕格,是不是?到德国去。简直是咱们的第二个蜜月!嗯!”
一直忙于收拾行装、憋着一肚子气的妻子竟主动向他献起殷勤来,使用情专一的帕格象收到生日礼物似的,喜出望外。这是个好兆头,看来不仅在船上那几天,而且可能在侨居柏林的整个时期,他们都能过得幸福。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嘿!”罗达挣脱了,吵嗄地一笑,两眼放出光采。“别这么猴急,小伙子。我想喝一杯,光是想喝一杯,我也不管太阳过了帆桁梢没有。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香槟鸡尾酒,也许两杯,也许三杯。”
“没问题。咱们就在这儿喝吧。我去要一瓶来。”
“不成,帕格。这次横渡大西洋将是一次愉快的长途航行。咱们到酒吧间喝去吧。”
邮船正离开船坞,呜呜地连声拉着汽笛的拖轮把船转向南方,脚底下的甲板开始震动。一群面带倦容的快乐的旅客已经挤满酒吧间,发出乱哄哄的闹声。
“我还以为大家都患了战争恐惧病呢,”罗达说,“这儿好象没有一个人担忧。”
他们在柜台旁边找到两只空凳。罗达举起一杯香槟鸡尾酒,问道:“嗯,祝谁健康?”
“孩子们,”帕格说。
“好的。咱们被弃的雏鸟。好吧,祝孩子们健康,”罗达一边喝香槟,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不来梅号”上讲究的设备。她说,在目前这种日子乘德国轮船旅行,使她觉得自己很富于冒险精神。“帕格,你看这个酒吧间里真会有纳粹分子吗?”她天真地问。
坐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