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细看。他从来没有写过这样长的信。信里有什么重要的话吗?”
“他想要继续留在意大利。”
“真的吗?他打算怎样生活?”
“他跟杰斯特罗博士一起做点儿研究工作。那姑娘也在那儿工作。他认为靠他自己所挣的钱,加上从我母亲的信托财产里拿到的不多几块钱,就可以凑合了。”
“当真?”亨利盯了她一眼。“连拜伦?亨利也谈起自己养活自己了,这倒是自从你生下他以后从他那里听到的最大新闻。”他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和白兰地,站起来,砰的拍了下桌子,才把信拿在手里。
“别生气,帕格。拜伦是个奇怪的孩子,不过他很有头脑。”
“我还有点儿工作要做。”
亨利进了他的私室,点上一支雪茄,把拜伦的信仔细看了两遍。这个私室是女用人的房间改装而成。楼下原有一间漂亮的书室,装着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花园。这间书室在理论上是属于他的。但这个房间实在太可爱了,罗达有时喜欢用它来接待客人,她丈夫要是留下一些文件和书籍在里面,她就要跟他唠叨个没完。这样过了几个月,亨利就把几个书架、—张小床、一张用旧了的小书桌搬到原来给女用人住的小房间里,自己也住在里面,他对这个小天地还感到很满意:过去住的驱逐舰舱房比这还要小呢!
亨利抽完雪茄,就向他那架旧手提打字机走去。他把两手放在键盘上,停了片刻,注视着桌上皮镜框里的三张像片:华伦,穿着军装,刺猬似的头发,严肃而孩子气的脸,他是海军将级军官的接班人;梅德琳,才十七岁,但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得多:拜伦站在中间,挑衅似的大嘴,半闭着的、善于分析的眼睛,又浓又密的头发,有点象瓜子型的脸上奇特地混杂着温柔和桀骜不驯。拜伦的外貌既不象他父亲也不象他母亲。他只是他怪模怪样的自己。
亲爱的勃拉尼:
你母亲和我接到了你的长信。我打算认真地对待这封信。你母亲宁愿一笑置之,可是我记得你过去从来不曾写过这样长的信,也从来不曾用那样的言词形容过一个姑娘。我很高兴你身体很好,还找到了有收益的工作。这是个好消息。我从来不曾认真看待过你要学美术这件事。
现在谈谈娜塔丽?杰斯特罗。在这可悲的日子和时代,尤其考虑到德国目前发生的情况,我得首先表示,我对犹太民族没有一点偏见。我跟他们的交往不多,因为海军里很少犹太人。在海军学院学习的时候我班上有四个,在一九一一年这也是很罕见的现象。他们中间有一个毕了业,他名叫汉克?高尔德法伯,是个很好的军官。
在这儿华盛顿,对犹太人的偏见颇深。他们做生意的本领太大,最近终于遭到物议。不久前,你母亲的一个朋友讲给我听一个笑话。我听了并不觉得好笑,大概是因为我自己的曾祖来自格拉斯哥的缘故。他说,国会图书馆里三本最薄的书是:《苏格兰慈善事业的历史》、《法国妇女的贞操》和《犹太人生意道德的研究》。哈哈哈!这种笑话可能是希特勒宣传的影响,不过讲给我听这个笑话的人是个很好的律师和基督教徒。
你最好仔细想想结婚的深远意义。我知道我这话说得太早了一些,可是在你不能自拔之前,现在正是好好思考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这样一个真理:你要与之结婚的姑娘,和你必须与之共同生活的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女人一般都喜欢注意眼前的生活。在没有结婚之前,她一心想赢得你。结婚之后,你只是她生活中的许多因素之一。在某种意义上说,你的重要性只占第二位,因为她已经?占?有了你,而其他的一切却在变动——孩子们、家庭生活、新衣服、社交关系。如果这些其他因素不合她的意,她就会使你的日子过得不愉快。
万一跟娜塔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