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舰长德.弗里斯
兵正靠在起锚机上团着身子酣然大睡,他的枪就横放在膝上。这情景令威利大为震惊。他在弗纳尔德楼时就学过:对在战争时期值勤睡觉的惩罚是枪毙。“嗨,你,”他大喊道,“快醒醒。”那哨兵毫无反应。威利用脚尖捅了捅他,随后又使劲地摇晃他。那哨兵打着哈欠,站起来扛起他的步枪。“你知道,”威利喝问道,“站岗睡觉要受什么惩罚吗?”
“谁睡觉了?”那哨兵怒气冲冲地说,“我是在心里发摩尔斯电码呢。”
威利真想把这个坏蛋报告上去,但又不愿为把他送上军事法庭负责,“好吧,不管你刚才在干什么,你给我站着,不许再像刚才那样。”
“我刚才就是站着的,”那哨兵气呼呼地说,“只不过蹲下去暖暖身子而已。”
威利厌恶地离开他去检查在舰艉站岗的哨兵。他走过后甲板,发现麦肯齐仰躺在一堆救生衣上。“找死啊,你,”他大喊道,“起来,麦肯齐!恩格斯特兰德,你不能让这家伙站着吗?”
“长官,我病了,”麦肯齐呻吟着说,坐了起来,“我上岸休假时运气不好。”
“他的状况确实不好,长官。”恩格斯特兰德微微一笑说。
“好吧,那就另外找个人站这班岗。”
“可是,长官,全舰的水兵状况都非常糟糕。”恩格斯特兰德回答说。
“起来,麦肯齐!”威利大吼道。麦肯齐吃力地站了起来,发出极其痛苦的哼哼声。
“对了,就这样站着。”威利大步向舰艉走去。那个在舰艉站岗的哨兵,像狗似的拳成一团,在甲板上睡着了。“上帝啊,这是艘什么军舰呀。”威利自语道,狠狠地往这个哨兵的肋部踢了一脚。那哨兵蹦起来,抓起他的步枪,做了个立正的姿势。之后,他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威利。
“乖乖,我还以为肯定是马里克先生呢。”
“我是基思先生,”威利说,“你叫什么名字?”
“富勒。”
“好,富勒,如果我再看见你在哨位上睡觉,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听见了吗?”
“听见了,”富勒讨好地说,“请问,您是同卡莫迪先生一样从军事学院来的吗?”
“不。”
威利回到后甲板。那个麦肯齐又在那堆救生衣上睡着了,而恩格斯特兰德则正坐在舱口吸烟。他看见威利就赶忙站了起来。
“对不起,长官。只是抽几口烟。”
“啊,上帝。”威利叫道。他已精疲力竭,怒火中烧,而且直想呕吐,“你还是舰上的一等军士呢。真该为美好的‘凯恩号’军舰三呼万岁。你听着,恩格斯特兰德,你可以坐下,躺下,或者倒地死掉,我都不管,但是你必须使这个横在这里的混蛋站着,直到下岗为止,否则我发誓一定把你报告上去。”
“起来,麦肯齐。”恩格斯特兰德说,语调中毫无气愤的味道。那水兵从救生衣上跳下来,走到船边上的栏杆那儿靠在上面,绷着脸瞪着眼睛。威利走到桌前,两手颤抖着打开那本《值勤军官指南》,等着瞧麦肯齐的下一步举动。不料那个水兵在原地站了十分钟,而且似乎发现站着一点都不困难。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您做得对,基思先生,”他毫无恨意地说,“我抽口烟行吗?”威利点头示可。那水兵递给他一盒幸福牌香烟,“你也来一支?”
“谢谢。”
麦肯齐替威利点上烟,为了搞定已经建立的友谊,他便开始给这位新认识的少尉讲他在新西兰的艳遇。威利在大学寝室里的深夜曾听过一些相当坦率的谈话,但麦肯齐的刻画入微却是他前所未闻的。起初,威利觉得很有意思,后来觉得恶心,再后来就一点都听不下去了,可似乎又没有办法终止那水兵滔滔不绝的唠叨。天色已经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