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和塔利班喝茶
“现在是多少钱?”
“从一百五十涨到三百二十,还在往上飙。”凯西说,“这儿的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新闻记者都在屋顶上拍视频,光是在那里拍摄,每组新闻团队每天就要付给酒店五百美元。”
摩顿森摇摇头。他从不花钱在万豪酒店过夜。中亚协会的存款日渐微薄,进行中的项目经费都见了底,他只能选择苏利曼介绍的“甜蜜之家”宾馆。
“甜蜜之家”坐落在尼泊尔大使馆附近一处蔓草丛生的地方,原本是栋别墅,但盖到一半儿,前任屋主经费不足,只好放弃。那里的房间虽然供水不稳定,地毯上满是烟头儿烫出来的洞,但一个晚上只要十二美元。
“葛瑞格医生,凯西女士,到这儿来。”一位认识他们的服务生小声说,“那边有一桌快要好了,但是我怕这些amp;#8222;amp;#8222;”他搜索着适当的词句,“外国人amp;#8222;amp;#8222;会冲过去先坐下来。”
凯西最令人敬佩的优点,就是她的勇敢无畏。她的蓝眼睛带着挑战的眼神能看穿一切。有一次,一名塔利班边界守卫对她的护照吹毛求疵,企图阻止她进入阿富汗。他百般寻找着借口,最后还是被她的坚持打败,惊叹地说:“你很坚强,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你这样的人——‘男人’。”
凯西说她并不觉得那是赞美。
他们的桌子就在堆满食物的自助餐台旁边。在铺着粉红桌布的餐桌上,凯西为摩顿森讲述了他不在伊斯兰堡期间,这些小丑儿耍把戏的情形。
“真是可悲。”她说,“对此地一无所知的生手记者,穿着防弹衣在屋顶拍画面,然后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城边人们常带孩子去玩儿的马加拉山,到了报道里却成了战区。大部分人根本不想到离国界近一点的地方去,只会拼命在这里赶新闻,而且从来不加求证。真想去的人运气又不好,塔利班刚刚下令不准任何记者进入阿富汗。”
“你想进去吗?”摩顿森问。
“我刚从喀布尔回来。我正跟纽约的编辑打电话时,第二架飞机刚好撞上了双子大楼,我赶紧发了几条短讯,才在他们的‘护送’下离开。”
“塔利班打算怎么做呢?”
“很难说。我听说他们召开了协商会议,决定把本·拉登交出来,但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奥马尔推翻了大家的决议,说他会用生命保护本·拉登。那些死硬派准备顽抗到底。”她扮了个鬼脸,“不过,这帮家伙就走运了。”她冲挤成一团的记者们抬了抬下巴。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过去?”摩顿森问。
“守规矩也能进得去的时候。”她回答,“我才不像那些装牛仔的家伙一样,穿着从头到脚包得紧紧的‘布卡’混进去。我听说塔利班已经抓住了两个偷渡进去的法国记者。”
苏利曼和贝格从自助餐台回来,各端着一大盘丰盛的咖哩羊肉,苏利曼手上还多了份儿点心,满满一碗粉红色的果冻松糕。“好吃吗?”摩顿森问,嘴巴正忙的苏利曼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摩顿森起身先挖了几口苏利曼的松糕,粉红色乳脂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东非吃的英式甜点。
每次餐厅供应羊肉的时候,苏利曼就会吃得特别起劲儿。苏利曼来自旁遮普平原的小村庄多克鲁那,有六个兄弟姐妹。只有在很特别的日子,餐桌上才有羊肉,而且就算有羊肉,排行老四的他也经常吃不到。
苏利曼很快吃完盘子里的羊肉,又端着盘子站起身,准备进行第二回合。
接下来的一周,摩顿森晚上睡在“甜蜜之家”;但只要醒着,就泡在万豪酒店拼命工作。他比那些人早来白沙瓦五年,某方面来说,他早已经在风暴中心扎下了根。既然全世界的媒体都来他家门口扎营,他就要好好利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