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河岸迷途
、洋葱和小麦,很难区分哪里是房屋,哪里是岩壁。
哈吉amp;#8226;阿里把摩顿森带进一幢看起来不比其他屋子高贵多少的房舍,用力拍着一堆寝具,灰尘弥漫了屋子正中央最大的房间quot;巴尔的quot;。他把垫子铺在靠近壁炉的最佳位置,将摩顿森安顿在那儿,开始煮茶。阿里家族里的二十位男性成员鱼贯而入,依次坐在壁炉旁。煮茶时无人交谈,只有刷刷的脚步声和放置跪垫的声音。茶壶下燃烧的牦牛粪散发出刺鼻的烟味,幸好很快从天花板的大天窗散了出去。摩顿森仰头看见,天窗上闪着几十双眼睛,宛若星辰熠熠发光,那是先前跟随他的孩子,单纯的眼中透着好奇,因为过去从没有外国人到过科尔飞。
哈吉的手在刺绣背心的口袋里忙碌着,把散发着腐臭味的羱羊肉棒和又呛又辣的深绿色嚼烟(当地人叫做quot;纳斯瓦quot;)搓在一起。调味完成后,他递给摩顿森一块。摩顿森勉强一口吞下,满屋观众都满意地笑了起来。
哈吉又递给他一杯酥油茶,摩顿森喝下时几乎有点享受了。现在的摩顿森已经跨过门坎成为朋友了。
族长往前靠,把长着浓密胡须的脸直探到摩顿森面前说:quot;奇咱哩?quot;那是一句外地人一定要懂的巴尔蒂话,意思是quot;怎么回事quot;。
操着不甚熟练的巴尔蒂话,再加上比比画画,摩顿森告诉那些全神贯注盯着他的人们:他是个美国人,来攀登乔戈里峰(这引起听众一阵赞赏般的窃窃私语),他生病了,身体虚弱,历经艰难来到艾斯科里,想找一辆吉普车去离这里约八小时路程的巴尔蒂斯坦首府斯卡都。
先前漫长劳累的行程,加上绞尽脑汁的说明,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现在,温暖的炉火、柔软的垫子、陌生人的友善和关心,还有一路上拼命压制的筋疲力竭终于淹没了他,他倒在了舒适的睡垫上。
quot;没特艾斯科里(不是艾斯科里),quot;哈吉笑着说。
他指指脚旁的地面,quot;科尔飞。quot;
哈吉的话让摩顿森像弹簧一样挺起了身体。他从没听说过科尔飞。尽管他读过所有喀喇昆仑山脉地图,甚至仔细研究过其中的几十张,但他确信从未看到过这个地方。他强打精神,解释自己必须赶到艾斯科里去见一位叫穆札佛的人,一个身上扛着他所有财产的人。
哈吉有力的手紧抓着客人的肩膀,把他按回枕头上,又把略懂西方语言的儿子塔瓦哈叫来做翻译。quot;今天走到艾斯科里amp;#8222;amp;#8222;不去amp;#8222;amp;#8222;大问题,半天多amp;#8222;amp;#8222;辛苦路。quot;除了没有胡子,塔瓦哈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quot;印沙安拉(如果安拉愿意),明天哈吉amp;#8226;阿里amp;#8222;amp;#8222;派人去找穆札佛。现在你睡觉。quot;
天色渐暗,哈吉站了起来,挥手赶屋顶上的孩子回家,壁炉旁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虽然焦虑满怀,对再次迷路感到十分沮丧,心中满怀孤独无助的感伤,摩顿森最后还是放弃和这些思绪抗争,任自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