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嗣皇帝之妻:喜塔腊皇后
许下的退位归政之愿,颁布了一道禅位诏书,决定于冬至日禅位皇太子。
诏书传下,颙琰夫妇其喜可知。只是天公不做美,偏偏冬至(十二月初一)这天出现了最不吉利的天象:“日蚀”。于是喜塔腊氏又陪着丈夫在皇太子这个位置上忙乱且战战兢兢地多呆了一个月。
嘉庆元年(公元1796)正月初一清晨,清王朝的唯一一次帝位禅让大典,正式在紫禁城举行。
所有的王公大臣以及各国使节,一大早就在太和殿排班站队,所有的繁杂仪仗也一色排开。当太阳初升之际,乾隆帝的龙舆首先出现在等候众人的视线里,颙琰则身着太子冠服跟随在后。当身着明黄龙袍紫貂褂,头戴红绒珍珠顶玄狐暖帽的乾隆下舆之后,皇太子连忙侍奉着乾隆遍祀堂子、奉先殿、寿皇殿,最后才由大臣们将乾隆拥到太和殿的皇帝宝座上。
经过一通跪拜、奏乐、诵诏的繁文缛节之后,两位大学士将皇太子引导上阶。颙琰匐伏在皇帝座前,毕恭毕敬地接过了弘历递给他的“皇帝之宝”。从这一刻起,弘历成了“太上皇”,颙琰成了嘉庆皇帝。紧接,颙琰又率领大臣们向弘历行了一通跪拜奏乐之仪,禅位之礼毕。
禅位之礼举行之后,嘉庆皇帝的登基大典隆重开锣。
照理来说,从此清王朝进入嘉庆纪元,皇帝也就该是嘉庆帝颙琰了。但事实恰恰相反,与其说是“嘉庆时代”,还不如说是“后乾隆时代”更贴切一点。
对于乾隆皇帝来说,“禅位”不过是他的又一次政治作秀,为的只是大规模地沽名钓誉,这一点在他的禅位诏书里表露无遗:“朕缵绍丕基,抚绥函夏,勤求治理,日有孜孜,……寰宇ㄨ安,蒸黎康阜,声教四讫,中外一家。御极以来,平定伊犁、四部、大小金川……功迈十全,恩覃六合……”总之是缺点并无,功劳无边,所有皇帝的分内事都成了无私的奉献,所有的杀戮靡费都视若无睹,统统粉饰太平。而在把六十年的“功劳”都不厌其烦地数了一遍之后,乾隆帝轻描淡写地放了一句话在最后:“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朕未至倦勤,不敢自逸,部院衙门及各省题奏事件,悉遵前旨行。”
为了迎合乾隆帝“禅位”的真实用意,军机大臣们煞费苦心地想出了这么些新奇规范:退位的乾隆皇帝为“太上皇帝”,颁旨称“敕旨”,仍然用“朕”自称;新皇帝嘉庆只能称“嗣皇帝”。臣子们上书上表,遇“天”“祖”二字需抬高四格书写,遇“太上皇”字样需抬高三格书写,遇“皇帝”字样只抬高二格书写。“嗣皇帝”过生日称“万寿”,“太上皇帝”过生日为“万万寿”。一应军国政事,嗣皇帝都要在太上皇帝的“躬亲指教”下办理。所有的旧有官员进京陛见或新官员离京赴任,都必须先请太上皇帝训话。
在“禅让”礼举行二十天后,湖广总督毕沅触了第一个霉头。可能是被辖区内的白莲教搅晕了头吧,在向朝廷上的奏折里,他虽然记住了新款抬格,却不慎造错了句子,句中皇帝先出现,“上皇”后出现。奏折看在乾隆皇帝眼里,顿时了不得。这位搞文字狱多年技巧已是炉火纯青的太上皇立马火冒三丈,下令将毕沅交部议处,并特地下旨以儆效尤:“本年传位大典,上年秋间即明降谕旨颁示中外:一切军国大事,仍行亲理,嗣皇帝敬聆训诲,随同学习。其外省题奏事件,并经军机大臣奏定款式,通行颁布。毕沅并不遵照办理,是何意见?”
嘉庆的皇帝“蜜月期”才过了一半,乾隆就大煞风景地下了如此一道诏书,实在是将儿子的脸面扫了个一干二净。
当初乾隆在宣布要“禅位”的时候,曾经大张旗鼓大费银钱地修葺宁寿宫,说是要在退休后入住,可是当禅位仪式结束后,搬迁住处之事却再也没听他提起过。老乾隆仍然占着“养心殿”这个法定皇帝的寝居之处,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