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咄咄逼人的栗姬
景帝虽然儿子众多,但是刘彻毕竟是他称帝之后的第一个儿子,何况他的母亲又一向以“贤良淑德”闻名。
于是,兴高采烈的景帝刘启立即对生子有功的王娡论功行赏,册封她为“美人”。在西汉初期的后宫编制里,“美人”的位份仅次于皇后,相当于男子中的诸侯公卿。
王娡终于登上了关键的一级台阶,站在了与太子生母栗姬相等的地位上。她真切地感觉,那皇后的宝座正在向自己闪烁着金光。但是她不想自己出面去搞倒正在位上的小薄氏,她只是冷眼旁观,等待摩拳擦掌多年的栗姬去动手。
而风光一时无两的栗姬,对身边这个满面温驯的王美人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所有注意力和精神,都专注在找小薄皇后岔子上头。
栗姬不但是个内心粗莽的女人,而且看来她的学识也非常缺乏,对吴国当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更是一窍不通。
她不懂,王娡却是非常的懂。在王美人的眼里,此时的小薄皇后就是那只蝉,栗姬则是代己出力的螳螂,而最后的胜出者黄雀,不用说,就是王娡自己。
在后位争夺战中,王娡聪明地躲在暗处,避开了风头。当栗姬咄咄逼人地在后宫中横冲直撞的同时,王娡却在后宫中广结善缘,尤其是对丈夫百般笼络,将自己恭俭贤德的形象进一步地丰满壮大,含笑看着栗姬充当自己的清道夫。
窦太后自己曾经尝过被丈夫冷落的滋味,也确实很想照顾小薄皇后,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刘启已经是皇帝了。而且天长日久的谗毁和儿子固执的态度,对窦太后的爱心也是一种磨损。不但磨损了她对小薄氏的扶持之力,同时也磨损了她对长子刘启的疼爱之心。以至于后来她认为刘启及刘启的儿子们都太差劲,帝位应该传给自己的小儿子刘武才是正理。
不过当然喽,刘启还是想尽法子讨老娘欢喜的,他刚刚登上皇帝位,就开始为母亲的家族添富加贵。
当年薄太后虽然为窦太后的父母追封立坟,但是那只不过是个衣冠之冢。窦太后每每想到父亲葬身深渊,连尸骨都打捞不出,就满腹酸楚。
刘启对母亲的心结倒也非常明白。他一登上帝位,就特许了外祖父起大坟的事情。
窦太后立即派出使者,专程前往河北老家(今衡水市),将父亲葬身的深渊整个填掉,并且堆起封土,规模仿如一座土山,民间称之为“窦氏青山”。
若是万物有灵,渊中水神定要痛哭流涕:只为当初致使一名钓者身亡,如今竟连老巢都给消灭了。
与此同时,在文帝时期被当富贵闲人养起并严加管教的窦氏兄弟儿孙,都得到了极高的官禄。
窦太后的弟弟窦广国被封为章武侯(这位逃出生天的烧炭奴,如今真是荣耀无比了)。然而哥窦长君没有活到厚受高官厚禄的时候,早在外甥登基之前他就死了。于是景帝转封窦长君之子窦彭祖为南皮侯。
窦家也果然人才辈出。景帝三年七国之乱时,窦太后的堂侄儿窦婴自愿请战。这个从小以豪侠自许的少年,果然立下赫赫战功,并因此以军功封魏其侯。这固然是战功,却也与窦太后不无关系。窦家一门三侯,也间接地巩固并增添了窦太后的威严,景帝对这个老娘,越发地孝顺起来。
除了在富贵方面优先考虑母家亲戚之外,景帝对母亲推崇黄老之术也十分清楚,虽然多少有点不情愿,他仍然让自己的大小儿子们一齐尊奉并习学黄老之术,并且自己首先以身作则。
总之,景帝在母亲面前,还是十分讨好卖乖的。
最大的讨好卖乖,就是在窦太后面前表示自己对同胞弟弟梁王刘武的孝悌之情——汉文帝和窦太后是怎么偏爱刘武的,景帝简直是太清楚了。文帝还在世时,已经成年就国的刘武经常回长安,而且一呆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