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希望得到它,那时候,想要到这儿来完完全全是我的幻想。
看起来情况似乎是这样,我也以为就是这样,然而,被科贝特林站改变了的却是迈克西姆。现在他是一个乡下人了,诚然,与大多数乡下人有所不同;他渐渐地了解并爱上了这个地方,这些土地,英格兰的这么一个特别的部分;他在内心深处得到了满足,怀着亲密的感情在田间散步,观赏林地和灌木树篱,了解庄稼和动物,结识佃农,成了一个全身心投入的、积极认真的庄园地主,而不是像当年作为曼陀丽的主人时那种间接操纵、游离在外的样子。
他看上去年轻了一些,皮肤黑了一些,因为他如此经常地待在户外。他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昔日那种都市人的外表,尽管他仍然穿得很讲究,因为他有一种天生的爱好,喜欢穿料子最好、款式最新的衣服。他不必刻意打扮,却总是显得整洁而得体,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做到过也永远无法做到。
我坐在那儿,喝着雪利酒,望着他,听他说话。过了一会儿,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我隐隐约约刚刚能够听得见从远处教堂传来很轻很轻的钟声——四点了。当我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的时候,我也对他点头,微笑,但是,关于他不在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我绝口不提,将它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心底。他将决不会从我口中了解到他来过这里,在草地上投下过她的黑影,还以她的疯狂玷污了空气并且使我受到惊吓,弄得我对于这座房子再也不会有原先的感情了,而只是对这个角落——位于空地之外、蕉树小道尽头的这个角落——保持看原先那份感情。这是我的,她没有到这里来过,没有看见过也不知道它。这块地方她将永远无法糟蹋。
“出了什么事情,”迈克西姆说。
空气骤然寒冷起来,我没有穿短上衣;我们慢慢地走回屋去。“你认为弗兰克真的会来吗?”先前我们谈的是这个话题。克劳利夫妇打算在九月份到这儿来住几天,看看感觉如河,问时去瞧一瞧梯纳特农场——这个农场没人居住,迈克西姆打算把它买下来给他们住。他需要弗兰克,因为这个庄园太大,按照他的方式由他一个人来管理是忙不过来的。“有他们在我们附近我会非常高兴——我会觉得仿佛我们的家庭扩大了。”
他在我的前面停住脚步,这会儿低头看着我,两只眼睛注视着我的脸,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你是无法欺骗我的,无法把事情对我隐瞒起来或者对我说谎,你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我无言以对,此刻只想到自从我们回家以后秘密便开始一层一层地积起来,形成了那么一小堆。又想到从前,从前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着我。”
他说得唐突、简短,口气冷淡,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我太了解你了。你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吗?我知道有过阴影——忧虑——甚至恐惧。这一点我知道,因为晚上我躺在你身边曾辗转不眠,在你的眼睛里看见那种苦恼的表情。你非常可爱和善良,试图装出心情愉快的样子,想把事情对我瞒起来。我们俩在国外的时候,你非常努力地这么做,而我却始终注意到这一点,始终知道这一点。”
我感觉到眼泪开始涌入眼眶,我想靠在他身上哭,想把所有的事情当场都告诉他,包括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过去在我心里产生的小小的恐惧,想把自从我发现那只百合花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关于杰克·费弗尔和丹弗斯太太,尤其是关于那可怕的低如耳语的说话声。我感觉到他的手碰在我的身上;这双手我是多么熟悉,我曾不知多少次地看着这双手做各种事情,看着它们掌握方向盘、剥柑橘皮、使用指甲锉刀,看着它们搁在轮船舷栏上。我能一丝不差地想象出这双手是什么模样的;我多么喜欢这双手啊,对于我来说,它们即意味着迈克西姆这个人,在这一点上,甚至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