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现在他成了你的丈夫。你晚上睡觉时他就躺在你的身边,这是你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它伴随着你进入睡梦,然后使得这些梦变成令人心悸、令人恐怖的东西。”
这声音无休无止地响着,迟迟不肯离去。它的音量既不升高,又不降低,而是一成不变地、轻轻地数落着每一个字,犹如一前我不得不听。很有诱惑力的乐曲。
这声音不仅响在我的头脑里,还响在我的躯体之外,似乎分散在两个地方。我在恐惧中感到一阵眩晕,但我不能失去知觉,否则将难逃厄运。
我睁开原先半闭着的眼睛,朝下望去。夜幕临近,光线起了变化。世界溶进了一片美丽的琥珀色和玫瑰色里。芬芳、明净的夕阳令我不能自持。
“是的,”这声音在低语。“就是这么个情形,不是吗?你如今知道了,留在了记忆里,朝下面看啊,不是挺容易的吗?为什么不跳下去?不会有痛苦的,不会折断你的脖子。这方法又快又好,为什么不试试?为什么不跳?那样可以一了百了。你不需要再去记忆,你到了那儿谁也不会来打扰你。别害怕,我不会推你的。上次我也没有推你,不是吗?我不会站到你身边来。你可以自愿地跳下去。他永远不会知道其中的原委,看上去就像一起可怕的事故,于是它就成了一起事故,不是吗?他不会知道我来过这儿。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你也以为我死了,每个人都这样以为。丹弗斯太太和她的女主人一样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地摆脱我们呢?你想这样做,是吗?你始终不敢告诉他你有时候怕他,因为他是个杀人凶手,和他在一起你永远得不到幸福。无论你跑得多远,或者你想回来重新开始你渴望的新的生活,你也永远不能摆脱我们。为什么不跳下去让一切都结束呢?”
“不,”我低声答道。“不。你给我走开,你不是真实的,你们都不是真实的。她无法伤害我,你也不能。离开我,丹弗斯太太。”然后我大叫起来,脚步往后退去。我倒下去的时候只听见自己的叫喊犹如从海底传出的空鸣声,久久在我身后回荡:“不,不,不。”
人人都很关心,乐意帮助,而最焦虑的是迈克西姆。想起他的柔情我心里倍感温暖。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依恋、渴望着他的温情。我坐在充满阳光的小居室里,从那里可以俯瞰到公寓的院子和周围的小巷。房东太太坚持要我呆在那里,她说我不能整天呆在卧室,那会闷出病来的。我需要振作起精神,她可不希望看到我忧郁寡欢的样子。我毕竟没病,只是需要休息,需要照顾,需要悉心地关怀。她不时在我房间进进出出,说这说那,小题大作,还端来装着水果的诱人的小碟子——有新鲜、熟透了的无花果,有最后一批上市的桃子,要不就是汽水和小片的柠檬饼干。没过多久,我突然窘迫地意识到,她是以为我怀孕了。她的表情里有一种夹杂着同情和理解的宽容和羞涩。我也受到了感染。我真想使她开心,告诉她:是的,是的,是这么回事。
院子那头的墙上有一扇门,通向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有一幢建筑,有人告诉我那是个女修道院,修道院里还有一个托儿所。每天好几次我坐在那里,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尖声尖气,欢快明朗,他们像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鸟涌向学校。他们在高墙的那边笑着,喊着,做着游戏。他们富有韵律的小嗓子,他们甜甜的、跳跃的歌声从开启的窗户传了进来。
我从未见到过他们,也不需要见到他们,我可以清晰地想象出他们活泼可爱的样子。我不知道看见了他们会使我更幸福呢还是会增加我的失望。
我没有病,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申明这一点。当我被搀扶着慢慢走下石头楼梯,被安置在前厅里一张宝座似的大靠背椅上时,我感到荒唐、窘迫透了。他们拿来了冰水,还叫了一辆汽车。我感觉到了人们小心翼翼地在朝我车里张望,然后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