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聂赫留朵夫跟英国人一起探监。聂赫留朵夫跟卡秋莎最后一次谈话
“我们,”她说“我们”两个字时对聂赫留朵夫瞅了一眼,“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您为我出的力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您……”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发抖了。
“您不用谢我,不用,”聂赫留朵夫说。
“何必算帐呢?我们的帐上帝会算的,”她说,那双乌黑的眼睛泪光闪闪。
“您是个多好的女人哪!”他说。
“我好?”她含着眼泪说,凄苦的微笑使她容光焕发。
“您好了吗?”①这时英国人问。
“马上就好,”②聂赫留朵夫回答。接着他向卡秋莎打听克雷里卓夫的情况——
①②原文是英语。
她强自镇定下来,平静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克雷里卓夫路上身体很虚弱,一到这里就被送进医院。谢基尼娜很不放心,要求到医院去照顾他,可是没有获得准许。
“那么我该走了吧?”她发现英国人在等聂赫留朵夫,就说。
“我现在不同您告别,我还要跟您见面的,”聂赫留朵夫说。
“请您原谅,”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从她古怪的斜睨的眼神里,从她说“请您原谅”而不说“那么我们分手了”时伤感的微笑中,聂赫留朵夫明白,她作出决定的原因是后一种。她爱他,认为自己同他结合,就会毁掉他的一生,而她跟西蒙松一起走开,就可以使他恢复自由。现在她由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感到高兴,同时又由于要跟他分手而觉得惆怅。
她握了握他的手,慌忙转身走出办公室。
聂赫留朵夫回头瞅了一眼英国人,准备跟他一起走,可是英国人正在笔记本里记着什么。聂赫留朵夫不去打断他,在靠墙的木榻上坐下来,忽然感到无比疲劳。他所以疲劳,不是由于夜里失眠,不是由于旅途辛苦,也不是由于心情激动,而是由于他对整个生活感到厌倦。他靠着木榻的背,闭上眼睛,顿时沉沉睡去,象死人一般。
“怎么样,现在去看看牢房好吗?”典狱长问道。
聂赫留朵夫醒过来,看到自己竟在这里睡着了,不禁感到惊讶。英国人已写完笔记,很想参观牢房。聂赫留朵夫就疲劳而茫然地跟着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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