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聂赫留朵夫在枢密院。枢密官们
开庭就是审理对高等法院裁定的上诉。
聂赫留朵夫留神倾听,竭力想弄明白目前开审的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也象在地方法庭上一样,使他无法理解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所讲的都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些枝节琐事。这个案子涉及报上一篇揭发某股份公司董事长舞弊的文章。问题的关键在于股份公司董事长有没有真的侵占股东利益,怎样才能制止他的侵占行为。可是这一点根本没有谈到。他们谈论的只是按照法律报纸发行人有没有在报上刊登小品文的权利,他发表了小品文,又是犯了什么罪,是诽谤还是诬蔑,是诽谤中含有诬蔑,还是诬蔑中含有诽谤。此外还涉及某个总署所颁布的各种法令和决议,那是普通人更难理解的了。
聂赫留朵夫只理解一点,那就是报告案情的沃尔夫虽然昨天对他声色俱厉地说,枢密院不可能审查案件的是非曲直,此刻在报告时却显然有意偏袒被告,以利于撤销高等法院的裁定。谢列宁呢,一反向来的稳重作风,用意料不到的激烈言词发表了相反意见。一向老成持重的谢列宁所以如此愤激,使聂赫留朵夫感到吃惊,却是有原因的。原来谢列宁知道这个董事长在金钱方面手脚不干净,又无意中得知,沃尔夫几乎就在临开庭之前参加了这个商人的豪华宴会。此刻沃尔夫在报告案情,虽然措辞十分慎重,但分明在偏袒这个商人。谢列宁听了火冒三丈,就用异常愤激的口气痛加驳斥。他的话显然触犯了沃尔夫:他脸红耳赤,身子哆嗦,默默地装出惊讶的神气,带着威风凛凛而又深受冒犯的样子跟其他几个枢密官一起向议事室走去。
“请问,您来办哪一个案子?”等枢密官们一走,民事执行吏又问法纳林。
“我不是对您说过了,是办玛丝洛娃的案子,”法纳林说。
“对,对,今天要审理这个案子。不过……”
“不过怎么样?”律师问。
“不瞒您说,这个案子不公开辩论了,因此枢密官先生在宣布案子的裁定以后,未必会再出来。但我可以去通报……”
“怎么去通报?……”
“我会去通报的,会去通报的。”民事执行吏又在纸上记了些什么。
枢密官们果然打算在宣布诽谤案的裁定后,不再离开议事室,在那里一边喝茶吸烟,一边办完其他案子,包括玛丝洛娃一案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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