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兵不血刃 战在人心
田兄,老燕王寿终正寝了!”
田单双目陡然生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竟软软地靠在了土墙上。
鲁仲连将田单扶到木案前,便也顺势坐在了那片破烂的草席上:“田兄,时机也!”“你说,我且先听听。”田单疲惫的喘息着。
“我意,还是反间计!”
“千里驹也?黔之驴也?”田单不禁揶揄地一笑,“故伎重演,还想碰壁么?”“兵不厌诈!”鲁仲连却是认真非常,“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姬乐资可不比老姬平。从做太子时,这安乐王子便对乐毅多有不满,每次泼脏水,背后都少不了这小子!”
“照此说,我等也要给乐毅泼一次脏水了?”
“嘿嘿,不是一次,两次。”鲁仲连也笑了。
“天意也!”田单一声叹息,“皎皎者易污,乐毅兄,田单对不住你了。”三日之后,十名精干文吏便随鲁仲连秘密出海了。便在新王即位朝局微妙的时节,蓟城巷闾酒肆之间传开了一股风声:“临淄燕官说了,即墨田单最怕的是猛将骑劫,根本不惧乐毅。”“齐人还说了,乐毅卖燕,做齐王之心没死呢!”“那还有假!齐军当年杀了多少燕人?乐毅呢,不报仇反倒笼络齐人,分明不对味儿嘛!”随着种种口舌流言,更有一首童谣迅速传唱开来:
不消说得,一班想在新朝大展鸿图者,立即便将童谣与纷纭传闻秘密报进了王宫。二十六岁的姬乐资在老父王病势沉重的两年里,早已经与一班新锐密谋好了新君功业对策:一旦即位,半年之内,力下全齐;三年之内,吞灭赵国称北帝;十年之内,南下灭秦统一华夏;最多十五年,姬乐资便是天下混一的华夏大帝!长策谋定,年轻太子的心每日都在熊熊燃烧,孜孜以求地等待着昏聩无断的老父王早日归天。在姬乐资看来,当年拥有六十三万大军的齐国是天下第一强,而燕国二十万之旅能在一月之间飓风般扫掠齐国七十余城,燕军自然便是天下第一雄师。若不是乐毅莫名其妙地停止进攻,最后两城岂能数年不下?自三皇五帝春秋战国以来,何曾有围城五六年而不进攻的打法?分明是乐毅在糊弄父王,宽厚的老父王却竟信以为真,当真不可思议。一日,上大夫剧辛正在元英殿给几个前往齐国劳军的臣子讲述战场之艰难,恰恰被气宇轩昂的姬乐资撞上了,便揶揄笑道:“敢问上大夫,齐国战场,难在何处也?”
“难在民心归燕。”剧辛竟是一口回了过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地若归燕,民心安得不归?”
“坚实化齐,便须水到渠成,此乃上将军苦心也。”剧辛神色肃然。
姬乐资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汤文周武之先灭国而后收民心,却是大错了?当今天下,竟是有了超迈圣王之道乎?”剧辛面色胀红,急切间竟是无言以对。姬乐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便扬长而去了。便在姬乐资与一班昔日太子党密议如何迈出功业第一步时,童谣巷议的秘报恰恰也送了进来。姬乐资抖着那方羊皮纸便是微微一笑:“天意也!诸位请看了。”
“四口不灭,白木弃绳。这不是说田不能灭,乃是‘白木’无缚贼之法么?”有燕山名士之称的亚卿粟腹第一个点了出来。“白木为何物?”有人尚在懵懂之中。
“白木两绳,不是一个‘乐’字么?有谁?”立即有聪明者拆解。
“那便好说!六载逢马,便是六年之后当马人为将!”
“黑土便是‘墨’,何须说得,齐国平了!”
粟腹霍然站起:“臣请我王顺应天意,用骑劫为将,力下全齐!”
“臣等赞同!”新锐大臣们异口同声。
“上下同欲者胜。”新王姬乐资信口吟诵了一句《孙子兵法》,“君臣朝野同心,何事不成?立即下诏:罢黜乐毅上将军之职,留昌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