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酷刑万刃 瓦釜雷鸣
,阵势足足三十里长。时当夏日,午间要找树林消暑歇息,暮色要靠水边起炊造饭,每日竟只能行得三十余里。
无论齐湣王一班君臣如何将逃亡认做移驾,职司护卫的禁军大将却是最明白不过的。如此行军,燕军若赶上来追杀,岂不活活一个屠场?然则车马队中冠盖如云,无论禁军大将如何紧张督促,也抵不得齐湣王时不时便要歇息的王命。禁军大将急得一身冷汗,径直到王车前请令轻装疾行。齐湣王却立时沉下了脸:“天佑本王,燕军何敢追杀?逍遥走去便是!”
三日之后,一班没有车辆的王族子弟与嫔妃女眷侍女等,便累得无论如何走不动了。齐湣王见状,立即下了一道诏令:“三千骑士改作步军,马匹让于王族骑乘!”护军大将惊讶莫名,飞马从前军赶来力争:“臣启我王:紧急之时,骑士如何能没有战马?疲弱不堪者,可就近驻扎一座小城堡便是。”
“一派胡言!”齐湣王顿时大怒,“天霸大业,岂能没有王室血脉?区区几千兵卒,死何足惜!”大将铁青着脸色默默走了,战马也让出来了,可护卫将士们却象霜打了一般蔫了下去,再也没有了生龙活虎的禁军气象。
又走得三日,燕军竟一直没有追来,长长的队伍便轻松起来。于是,王族子弟与大臣们便开始纷纷赞颂了。“齐王禀承天命,果然天霸之相!”“我王天威犹在,当真旷古第一王!”诸如此类的种种颂词随着亢奋的口舌弥漫开来。齐湣王便听得哈哈大笑:“乃得大缩,方可大盈。天意奥秘,岂是姬平乐毅所能窥视也!”
正在遍野颂扬之时,斥候飞马车前:“禀报我王:已到卫国地界!”
齐湣王霍然站起四面观望,见茫茫巨野泽已在身后,濮阳城箭楼已经遥遥在望,不禁长吁一气,精神顿时抖擞:“传诏卫君:迎接王驾,让出宫殿。本王要在卫国整顿兵马,杀回齐国!”王车旁的御书一脸惶恐道:“我大军战败,大王应折节屈身,方可在卫国立足反攻。如此恐坏大事,愿我王三思。”
“岂有此理!”齐湣王顿时不悦,傲慢矜持地一挥手,“小小卫国五等君爵,岂可与本王同日而语?毋得多言,作速传诏!”
此时禁军大将飞马赶到:“禀报我王:卫君率领臣下出城迎来。”
齐湣王大笑:“卫嗣君尚知臣道,备好千镒黄金赏赐!”
片刻之间,齐卫人马便在濮阳郊野相遇。两鬓白发的卫君骑着一匹老马,带着一个百人骑队、几辆牛车与十多名臣子逶迤前来,老远便住马守侯在道边。见齐国人马红压压涌来,卫君竟只是盯着齐湣王上下打量,丝毫没有上前参拜之意。齐湣王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王车辚辚前出冷冷道:“卫嗣!不晓得附庸臣礼么?”
卫嗣遥遥拱手道:“齐王过境,卫嗣以邦交古礼犒劳可也。穷弱小邦,唯能请齐王略解饥渴之苦,尚请鉴谅。”竟是不卑不亢,更没有下马。
“卫嗣大胆!”齐湣王暴怒大喝,“两车水酒搪塞,本王乞丐么?”
卫嗣淡淡一笑:“失国逃亡尚妄自尊大,齐国不亡,岂有天理?”
“好个卫嗣。”齐湣王狞厉地一笑,“来人!拿下卫嗣,濮阳做我西都!”
护军大将正在愣怔,便闻卫嗣连声冷笑:“卫国纵小,也有三五万人马,对付你这区区万余败兵,也还是举手之劳。起号!”话音方落,便见身后百人骑队号角呜呜吹动,濮阳城外的山丘中便涌出了队队战车,虽然老旧,却也是旌旗飘摇声威赫赫。
齐湣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骂道:“卫嗣!且留你狗头几日!”转身大喝一声,“回军东南,去楚国!”
卫嗣扬鞭大笑:“快哉快哉!老夫也战胜一回了!田地,走好——”
齐湣王又羞又脑,气急败坏间竟是一口热血哇地喷了出来。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