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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

    “秦王勇武果敢,如何能在垂危之时没有定见?”魏冄立即顶上一句。

    甘茂叹息一声:“足下是关心则乱?抑或是临事糊涂?秦王没有王子,储君必是诸弟,仓促之间,却是选定何人?设若足下为当事者,莫非能一语断之?”

    魏冄默然片刻,慷慨拱手道:“丞相此言倒是实情,属下方才唐突,尚请鉴谅。”

    甘茂一挥大袖:“当此之时,辅助我王选定储君为上。些许言语,谁能计较?”

    魏冄思忖道:“诸王子贤愚,难道先王没有断语判词?”轻轻一句,又将问题推了回来。

    “先王断语,秦王不说,我等臣下却如何得知?”甘茂又巧妙地推了过去。

    魏冄一阵默然,焦躁地走来走去,终于站在甘茂面前冷冷道:“属下却闻先王属意嬴稷,曾与秦王有约:三十无子,便立嬴稷为储君!”

    甘茂淡淡漠漠道:“纵然如此,嬴稷何以为凭?”

    “丞相此话,魏冄却不明白。”

    “诸王子各有实力:镇国左庶长有之,依靠王后成势者有之,与贵胄大臣结党者有之。”甘茂先三言两语撂出争立大势,又是一声粗重的叹息,“唯嬴稷远在燕国,又为人质,国中根基全无,纵然立储,谁能说不是砧板鱼肉?”

    魏冄却是冷冷一笑:“丞相差矣!若得正名,便是最大根基,何愁有名无实?”

    甘茂望着月亮良久沉默,却突然道:“公能使其名归实至?”

    “却要丞相正名为先!”魏冄硬邦邦紧跟,竟是打定一个先奉王命的主意。

    甘茂深深一躬:“公有忠正胆识,大秦之福也!”

    魏冄连忙扶住甘茂,口中却急问一句:“丞相之言,莫非秦王已有成命?”

    甘茂心下一松,便是一声哽咽:“不瞒公子,秦王已经暴亡了。”

    魏冄却没有丝毫的惊慌悲伤,默然片刻,竟是对甘茂深深一躬:“丞相毋得悲伤,秦王恃力过甚,暴亡也在天道情理之中。魏冄粗莽,今日明誓: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甘茂立即慨然一躬:“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句誓词,原本是在秦军骑士中流传的一首歌谣,歌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歌词简单,格调激越,竟将军中将士的浴血情谊唱得淋漓尽致。当一个骑士磨剑擦矛,要与你慷慨同心,将你的仇敌也当做他的仇敌时,这种誓言便是生命与热血的诗章。魏冄将这句同仇敌忾的军中歌谣用来明心,如何不令甘茂感奋异常?

    月光之下,甘茂对魏冄备细叙述了秦武王暴亡的经过与目下所进行的一切,两人又商议了诸多应对方略,直说到月上中天,方才回到王帐营地。魏冄没有在王帐逗留,却连夜赶回栎阳去了。

    次日清晨,秦王车驾缓缓启动,魏冄率栎阳全体官吏与族老在城外郊亭隆重送行。一应公务完毕,已经是过午时分。魏冄将两名得力干员唤到书房,秘密叮嘱了栎阳官署的诸多要害关节与应对之法,两名干员原是老吏,不消说已经心领神会。一时安顿完毕,已是暮色降临,魏冄便带着两个精通剑术的族侄上马出了栎阳,月色下直向咸阳飞驰而去。

    中夜时分,魏冄三骑到达咸阳城外的渭水南岸,只要越过那道横卧渭水的白石长桥,便能进入灯火煌煌的咸阳了。可魏冄却没有上桥,而是沿着渭水南岸飞驰向西,拐进了莽莽苍苍的酆镐松林塬,片刻之间,便凭着手中的黑鹰令牌进入了古堡一般的章台宫。

    章台是秦惠王晚年经常居住的别宫。那时侯,这座松林塬经常秘密驻扎着五千精锐步兵,戒备极是森严。秦惠王死后,秦武王躁烈尚武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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