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柱粗大的狼烟从蕲年宫端直升起
‘文’字,好!文信长信,只不随那个臭‘信’字便结!”吕不韦与老桓砾一阵大笑,当日便将昌文君一应印信、随吏定好,敦促老庶长立马拿出应对之策。老庶长思忖道:“一月之内,老夫密调五千轻兵入关中。三千归老夫,届时剿那假阉货咸阳、太原、山阳三处老巢!两千给文信侯,解雍城之危!如何?”老桓砾大是疑惑:“嫪毐可调数万人马,你五千轻兵有忒大威力?”吕不韦也是大有忧色。老庶长不禁哈哈大笑:“两位放心也!王族密兵何物?轻兵也!轻兵何物?嬴族敢死之士也!莫说数万乌合之众,便是十数万精兵在前,老夫五千轻兵也当所向披靡!”一声喘息,突然伤感一叹,“天意也!当初孝公变法,留在陇西的嬴族全数迁入关中,只留下了几千人驻守老秦城根基。当年约定:非王室急难,最后一支陇西嬴族不得离开秦城。百余年来,这支老嬴族已经是三万余人了。这是秦国王族留在陇西的家底,百余年未尝一动,今日却要老夫动用家底密兵,嬴秦之羞也!”老桓砾恍然感喟,却又疑惑道:“没有秦王兵符,你这封君调得动么?”老庶长释然笑道:“你只揣摩‘王室急难’这四个字,便当知道王族密兵之调动与常法大异。否则,庄襄王何必遗诏封老夫一个君爵也!”见涉及王族密事,吕不韦与桓砾便不再多问,只叮嘱老庶长几句便告辞了。
“如此说来,昌文君事雍城尚不知晓?”
“禀报君上,此乃文信侯着意谋划。”特使指点着上书,“封君不告雍城,上书却有具名。文信侯是想教嫪毐明白,朝局并非他与太后所能完全掌控。嫪毐若生戒惧之心,乱象或可不生。此乃文信侯遏止之法,王当体察。”
“遏止?为何要遏止!”嬴政连连拍案,“心腹之患,宁不早除?文信侯此时上书敦促冠礼,能使此獠手忙脚乱匆忙举动,原本正当其时,何须多此蛇足?以昌文君之名使其顾忌也!目下不是要遏止,恰是要引蛇出洞一鼓灭之!”目光一闪急问,“上书送走否?”
“臣正要入雍呈送。”
“好!刮了昌文君名号,换一人上去!”
“君上……文信侯……”
嬴政目光凌厉一闪,冷冷道:“此乃方略之事,不涉根本。”说着一把揪下自己胸前玉佩轻轻拍到特使面前,“秦王至诏:刮。仲父面前有本王说话。”面对年轻秦王无可抗拒的目光与最高王命,特使略一犹疑,终是吩咐廊下随员捧来铜匣取出上书正本,拿起书案刻刀刮了起来。
特使一走,嬴政立即召来蔡泽王绾计议。嬴政将情形说了一遍。王绾大是赞同。蔡泽却以为文信侯之法还是稳妥,若激发嫪毐早日生乱,只怕各方调遣未必得当,若不能一鼓灭之,后患便是无穷。嬴政却沉着脸道:“此獠得有今日,宁非人谋之失也!疥癣之疾而成肘腋之患,肘腋之患终致心腹大患。秦无法度乎?秦无勇士乎?宁教此獠祸国乱宫也!”见这个年轻的秦王一副孤绝肃杀气象,蔡泽心头猛然一颤,竟是一时默然。
“君上之意,如何应对?”王绾适时一问。
“此獠必大发蠢举,日夜收拾防卫,预备血战!”
“王之举动,实铤而走险也!”蔡泽终于忍不住呷呷大嚷,“蕲年宫只有千余人,可支一时,当不得嫪毐上万人马半日攻杀!老臣之见,秦王当回驾咸阳,冠礼之日再来雍城。否则老臣请回咸阳,与文信侯共商调兵之法,至少得三万精锐护卫蕲年宫,剿除雍城乱兵!王纵轻生,何当轻国也!”
默然片刻,嬴政勉力笑了笑,又正色道,“纲成君,平乱当有法度。今嫪毐将乱而未乱,又假公器之名。若举大军剿其于未乱之时,省力固省力,然何对朝野?何对国法?嬴政既为秦王,便当为朝野臣民垂范,依法平乱,平乱依法!何谓依法平乱?乱行违法,决当平之,不容商议!何谓平乱依法?乱行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