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亦正亦奇 吕不韦破了秦国百年法统
,臣心安矣!”嬴异人惊讶道:“我心入焚,文信侯倒是无事人一般?”吕不韦悠然一笑:“举国阴霾,臣便做一丝光亮可也。”“文信侯用心良苦也!”嬴异人轻轻一叹低声道,“日间之事莫当真。走,进书房说话。”
两人书房坐定。侍女煮好茶,便得示意掩上门退下了。嬴异人立即移席吕不韦对面急色低声问:“如今乱局却是如何处置?”吕不韦道:“我王且定心神。今日之局难则难矣,并无乱像。难点一解,新局便开。”“还不乱么?”嬴异人既疑惑又惊讶,“大将戴罪,举朝有失,朝会惶惶,法司抵牾,我心两难,举朝无挽得狂澜之人,乱得不够么!”吕不韦肃然一拱:“臣请挽此狂澜!”“我的丞相也!”嬴异人更急,“你已陷罪,被廷尉拟议削爵夺地以抵罪,以罪责之身,理同案乱局,如何服众也!”“我王有所不知。”吕不韦从容道,“臣陷指责,乃着意为之。”“如何如何?着意为之?”嬴异人急得几乎凑到了吕不韦鼻子底下。吕不韦点头道:“我王但想,日间朝会时,各方陈情可有虚假?”嬴异人摇摇头:“有凭有据,令人信服。”吕不韦道:“惟其如此,大势可明。大军在外征战,臣居中枢掌控全局。若臣置身事外,分明便是不做事只整人也,朝野何人信得?为政之道,权责一体也。大权亦当大责。惟臣不避罪责,方得举朝同心也。削爵夺地之罚,乃臣拟议,非老廷尉本心也。惟臣领罪,罪当其责,而臣能言也!惟臣能言,何惧狂澜也!我王思之,可是此理?”
“文信侯……”嬴异人哽咽了。
“王心毋忧。一侯一地之失,于臣何足道哉!”
“如此说来,大将斩刑也是你意?”
“刑罚依法,非臣本意。公诸朝堂,臣之意也。”
“其意何在?”
“试探朝议,以定后来。”
“如何评判?”
“人皆恻隐,事有可为。”
“然秦法如山,大父昭王有定法铁碑,如何为之?”
“回旋之策不难。难在我王之心。”
“难在我心?!”
“我王若以秦国兴亡大局为重,不拘泥成法,事则有为。我王若以恪守百年法统为重,以为成法不可稍变,虽有良策,亦难为之。此谓难在王心也!”
“文信侯差矣!”嬴异人又着急起来,“秦法之变,当年我在邯郸也有所思,你岂不知!为今之难,不在当不当变,而在变之方略与理由!理由不足,朝野视你我蓄意颠覆国本,却如何变得了也!”
“我王定心,臣岂无策?”吕不韦微微一笑,趋前低声说得一阵。
“啊——”嬴异人不禁笑了,“如此老策,我如何想它不到?”
又说得片刻,心绪松泛的嬴异人便有了困顿神色,吕不韦便适时告辞了。一出王城,吕不韦轺车便直奔纲成君府,片时出来又是驷车庶长府、廷尉府、国正监府、御史府。直到曙光染红了咸阳城楼,吕不韦才疲惫地爬上了卧榻,日近正午离榻梳洗匆匆用饭,一盅绿菜羹未曾喝罢,蔡泽的公鸭嗓便在庭院呷呷起来。西门老总事正要阻拦蔡泽,吕不韦已经闻声搁下菜羹进了书房。
“纲成君自觉如何?”吕不韦当头一问。
蔡泽从腰间皮袋拿出一卷竹简摇晃着:“代人捉笔,自觉如何又能如何?终须你说也!”将竹简往吕不韦手中一塞便呷呷笑叫,“酒来!老夫一夜功夫,不来两爵亏也!”
“何消说得!上酒!”吕不韦一边高声吩咐一边浏览竹简,片刻啪地一阖竹简,“主书立即抄录刻简,一式六卷!”
“六卷?要流播天下么?”蔡泽不禁大是惊讶。
“纲成君,如何操持你便莫问了。来!陪你一爵!”
吕不韦精神显然见好,陪蔡泽没饮得一爵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