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壮心不已 春申君奔波合纵
。片刻铺排就绪,夷射便请春申君觐见齐王。
“大夫之来,齐王之命了?”春申君觉得有些蹊跷。
“若无王命,春申君便长住驿馆不求合纵么?”夷射却是一句反问。
“敢问大夫,齐国目下何人主事?”
“君王后阴魂。”
“噢呀,大夫笑谈了!”
“田单之后,齐国无丞相。只有右师王欢、上大夫田骈奔走政事,也不过传命耳耳,万事皆决于君王后幕帷之中。君且说,何人决事?”
“上将军何在了?”
“田单之后,田姓王族大将悉数不用。君王后说,开战在王,打仗在将,要上将军何用?从此齐国便没了上将军。六大将各统兵五万,驻守六塞。君且说,将军决事么?”
“!”春申君愕然,一时竟觉自己孤陋寡闻了。二十年没有与齐国来往,这个昔日大国变得如此荒诞不经,实在是匪夷所思!默然良久,春申君对夷射肃然一躬,“面君之要,尚请足下教我了。”
“春申君终是睿智也!”夷射不无得意地慷慨一拱,“君见齐王,无须长篇大论,只说秦军之威,只请一将之兵。要言不烦,则合纵可成也!”
春申君点头称是,当即跟随夷射直奔王城。一班守侯在前殿的大臣闻大名赫赫的春申君到来,莫不惊喜非常地纷纷围过来讨教。春申君借势将中原大势说了个概要。大臣们如同听海客奇谈一般,连连惊呼连连发问。春申君哭笑不得又应接不暇,只好耐心周旋。正在此时,白发御史在殿廊下一声高宣:“楚国特使觐见——”春申君才好容易脱开了大臣们的圈子。
御史领着春申君几经曲折,才来到树林间一座似庙似殿的大屋前。在守门内侍示意下,御史领着春申君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大厅中烟气缭绕沉沉朦胧,依稀可见一人散发布衣跪在中央一座木雕大像前,口中兀自喃喃不休。
“禀报我王,春申君到。”老御史轻声软语俨然抚慰孩童一般。
布衣散发者梦幻般的声音:“便是与孟尝君齐名的春申君么?”
“楚国黄歇,参见齐王。”春申君庄重一躬。
“坐了说话。”布衣散发者转过身来,面白无须眉目疏朗,咫尺脸膛竟使人顿生空旷辽远的懵懂之感,飘忽嘶哑的声音如同梦幻,“我母新丧,建服半孝,君且见谅也。”
“齐王大孝,母薨两年犹做新丧,黄歇深为景仰了。”
“春申君善解人也!”齐王建欣慰一叹又是幽幽梦幻般,“只齐国臣民却不做如此想,却竟日嚷嚷惶惶,风习不古,人心不敦也!”
“齐王明察!”春申君惟恐这梦幻之王突然生出意外而中断会晤,先迎合一句便恍然醒悟一般高声道,“噢呀!黄歇老矣,几忘大事了!老臣来路途经大野泽,见秦军三十万已经屯兵大野泽东岸,距临淄只有三日路程了!不知可是齐王邀秦王围猎大野泽了?”
“啊!果有秦军屯驻大野之事么?”
“连绵军帐黑幡,声势浩大,齐王未得军报了?”
“秦军意欲何为?!”建猛然站了起来。
“大军压境,却能何为了?”春申君啼笑皆非。
“齐秦素无仇隙,秦军为何攻我?”
“齐王以为,虎狼啖人要说得个理由了?”
“秦若灭齐,会留我田氏宗庙么?”
“断然不会!”春申君骤然明白了建的心思,当下正色道,“秦灭人国,先灭宗庙。当年白起烧我楚国彝陵,芈氏祖先陵寝悉数被毁!此次吕不韦灭周,周室王族全数迁离洛阳,宗庙何在了!秦军如入临淄,必毁田氏宗庙,以绝齐人复国之心!其时,君王后陵寝必当先毁,王后惨遭焚尸扬骨亦未可知,齐王将永无祭母之庙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