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赵国的最后名将与最后边兵
,不知多少次踏勘比较,才认定了这方战阵之地,自然深知其中奥妙。
清晨时分,匈奴大军沉雷般从北方大草原压来。进入两道山梁之间,遥见湖水如镜河流如带,已经兼程奔驰了大半夜的匈奴骑士们一阵遍野欢呼鼓噪,纷纷下马奔向水边。大军中央的单于见状,略一思忖便传下军令:“歇息战饭,半个时辰后一举攻过阴山!”片刻之间,匈奴大军便满荡荡撒在了湖边河边的草地上。
骤然之间,一片牛角号凄厉地覆盖了河谷草原!
匈奴大军尚在愣怔,万千强弩长箭便伴着喊杀声暴风雨般三面扑来!不待单于发令,匈奴骑兵便飞身上马,洪水般向唯一没有箭雨的北口蜂拥冲杀。刚出两道山梁,又闻草原杀声大起,赵军两支精锐飞骑各从东西红云般压将过来!这五万飞骑乃李牧多年严酷训练的精锐之师,人各三马,战刀弓箭精良无比,较之匈奴贵族骑士的人各两马还胜过一筹。更有一处,李牧在战前已经重赏每个骑士百金安家,人怀必死之心,号称“百金死士”。五万飞骑十五万匹雄骏战马在大草原隆隆展开,气势摄人心魄,第一个浪头便将匈奴骑兵压回了河谷!
反复冲杀之时,赵军战法陡变——三面强弩大阵箭雨骤见稀少,八万步军列成三个方阵,挺着两丈三尺的铁杆长矛,从东西南三面森森压来,隆隆脚步势如沉雷,对蜂拥驰突的匈奴骑兵竟视若无物。匈奴骑兵向以驰突冲杀见长,大约以为天下只有这一种战法最具威力,否则,何以赵武灵王要胡服骑射?今日乍见中原步军军阵的森煞气势,一时竟是懵了!
一头目大吼一声,率千余骑展开扑来。尚未入阵,便被森林般的长矛连人带马挑起,甩得血肉横飞,一个千人马队片刻间荡然无存!匈奴老单于大骇,弯刀一挥嘶声大吼:“冲杀北口!回我北海!”
那一战,匈奴大军留下了二十余万具尸体,而李牧军死伤不过万余。
一战成名,李牧却辞谢王命,没有回邯郸受赏受贺,而是率领五万飞骑一鼓作气向东北追击。连灭襢褴、东胡两大胡邦,又迫使林胡邦举族降赵。匈奴大为震恐,老单于率余部远遁茫茫西域没了踪迹。此后至今十余年,整个北方胡人无一族敢犯赵国北疆。……
北出雁门,越过赵长城百余里,便是赵国边军的岱海大营。
时当暮色,牧人渐归,炊烟四起,便有高远的长调掠过草浪随风飘来——
“一将之能,竟至于此也!”平原君慨然一叹,一马当先飞过一片片牛羊帐篷,终于进入了赵军营区。夕阳之下,一座城堡般的莫府突兀矗立,在连绵无际的牛皮大帐海中俨然一座显赫的孤岛。分明莫府前并无军吏,马队未入军营却便有大号呜呜长吹,一员黝黑粗壮的将军便从莫府飞步出来。
“末将李牧,参见平原君!”
“李牧啊,今非昔比,你可是大有气象了!”
“边军气象,赖平原君之功!”
平原君哈哈大笑:“老夫当言则言而已,还是将军雄略也!”
“聚将号!开洗尘军宴!”李牧令下,牛角号飞向辽远的草原。
洗尘军宴设在莫府前的特大型牛皮帐下,当真是闻所未闻的气势。三百多只烤整羊、六百多桶老赵酒、小山一般的燕麦饼、饮多少有多少的皮袋装马奶子,大帐外的草原上烤整羊的篝火映照得半边天都红了。没有军营常见的冷峻简朴,脚地是厚得人脚软的红地粘,眼前是两排环绕大帐摇曳着粗大羊油烛的六尺银烛台,摆放烤羊的食案是清一色的九尺白玉大案。所有将领全部与宴,个个肥硕壮健慷慨呼喝,腰挂镶金嵌玉的半月战刀,手捧恍若金铸的奇特的青铜大碗,豪阔得教人乍舌。
“如此军宴,虽匈奴单于亦见寒酸也!”平原君无法不感慨了。
李牧哈哈大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