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天地不昭昭 谋国有大道
书纠劾嬴柱母子,反而使自己落了个“觊觎储君”的朝议;秦昭王大为光火,将嬴煇赶回了蜀地,立太子的事自然也就搁置了。
嬴柱母子度过了险关,从此更加小心翼翼,非但不和嬴煇疏远,反倒是借着礼数关节一力修补与嬴煇的亲情,在公开场合更是时时留心维护手足之情。久而久之,国中大臣们便渐渐淡忘了王子们之间的龌龊,安国君的贤名也渐渐在朝野流传开来。
三年后,秦国与赵国大争上党,战云密布,长平大战已是箭在弦上。白起范雎联袂上书请立太子,以安定大局凝聚国人战心。秦昭王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安国君嬴柱立为太子,并当即诏告朝野。做了太子的嬴柱,第一桩大事便是在父王秘密开赴河内后镇守咸阳。那时侯,嬴柱全力以赴,多方督察关中军政,得到了父王与朝臣的一致褒扬。可是,在长平大战后与赵国拉锯三年,秦国三次大败,嬴柱终于支撑不住,又一次病倒了。从此以后,嬴柱再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件国事,连太子身份似乎也被父王遗忘了。直到这次朝局突变,关中严密布防,嬴柱一直都是局外之人。若非今日进宫,嬴柱还是不知道嬴煇之变的真相。
原来,在长平大战后的三四年里,嬴煇一直与父王有着紧密的信使往来。络绎不绝的各种消息给了秦昭王一个强烈印象:蜀地大富,人口大增,可做秦国征战中原的雄厚根基!有此政绩,嬴煇便在父王的心头重新活泛起来。去年,父王特派最忠实的王族大将嬴摎为秘密特使,前往蜀地查核。嬴煇闻得密报,却是找不见特使在蜀地何处查核,情急之下,便以来春举行祭天大礼为由,在蜀地遍索特使摎。遍索两月,嬴摎却依旧没有显身。无奈之下,嬴煇只有孟春祭天,之后便依照规矩给父王进贡了祭天的胙肉。
驷车庶长告诉嬴柱:胙肉贡来之时,特使嬴摎尚未回到咸阳。秦昭王接到嬴煇贡品很是高兴,便邀了几位王室元老共享这难得的祭天胙肉。当侍女捧来两只热气蒸腾肉香扑鼻的大鼎,老给事中便依例插入银针检验,秦昭王呵呵笑道:“验个甚?祭天正肉,亲子之贡,还能有毒不成?”元老们也是一阵大笑喧哗,“多余多余!蛇足也!”谁想便在这君臣笑语之时,那支六寸银针竟骤然通体变黑,宛如一支焦碳,举座无不大惊失色!
“岂有此理!”父王脸色一沉,“银针定然有误,牵只狗来。”
一只高大的阴山牧羊犬刚刚吞下一块红亮的大肉,便怪叫着夹着尾巴打旋,没转两圈便倒在厅中一命呜呼了!如此一来,元老们目瞪口呆,一时竟无一人说话。秦昭王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大袖一拂便径自去了。当晚,王族老将嬴豹便率领一个铁骑百人队兼程出大散岭,直下蜀地去了,然后便有了关中腹地的大军布防……
“除此而外,我甚也不知道了。”喋喋说完,嬴柱便是一声粗长地叹息。
故事说完,已是暮色将至。士仓卸下早已熄火的铁架上的陶罐,向井边两只陶碗中斟满了红亮的汁液,便一指陶碗道:“亦茶亦药,安国君来一碗如何?”嬴柱便道:“先生茶果有定数,安敢掠美,但请自便。”士仓道:“怕药味儿么?”嬴柱摆手道:“哪里话来,我吃得药,只怕比先生吃得桥山野果还多。”士仓呵呵笑道:“你药我药,非一药也。你喝下这碗,只日后别向老夫讨要便是了。”嬴柱也是一笑:“如此承情。”端过靠近自己的一碗咕咚咚喝了下去,便咳嗽一声大皱眉头,“苦涩酸甜,还有些许腐草气息,先生竟喝得下去?”士仓哈哈大笑道:“安国君硬口一个也,这便好!”一抹嘴便岔了话题,“说说,安国君如何应对老王?”
沉吟片刻,嬴柱终是摇了摇头,“我已被搅得心乱如麻,如何拿得出治蜀之策?”
士仓不屑地一撇嘴,“阴沟已过,太子已经平安,还乱个甚?”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