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了一颗新的心,恐怕您还不十分理解他内心所起的变化。”
“哦,大体上说,我想像得出这种变化。我们一向非常要好,就是现在……”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用亲切的目光来回答伯爵夫人的眼色,一边考虑着两个部长中她和哪一位更亲近,好判断一下请她去跟哪一个为他运动差事。
“他心里所起的变化并不能削弱他对左邻右舍的爱;恰恰相反,他内心所起的变化更加强了他的爱。不过恐怕您不了解我。您不喝点茶吗?”她说,以目示意端着托盘递茶的仆人。
“不大了解,伯爵夫人。当然他的不幸……”
“是的,不幸变成了无上的幸福,一旦他的心变成了新的,心中充满了他,”她说,用多情的眼光望着斯捷潘·阿尔卡季奇。
“我想,可以请她跟两个人都疏通一下,”他想着。
“噢,当然啰,伯爵夫人!”他说。“不过我认为这种变化是那样隐秘,以致没有一个人,甚至最知己的朋友,都不愿意说哩。”
“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说出来,好互相帮助。”
“是的,当然啰,不过人的信仰大不相同,况且……”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带着温柔的微笑说。
“凡是同神圣的真理有关的是不能有所不同的!”
“哦,不,当然不啰!不过……”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变得窘惑不安,突然默不作声了。他终于明白了他们谈的是宗教问题。
“我觉得他马上就要睡着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走到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跟前用一种含意深长的耳语说。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回头一望。朗德坐在百叶窗前,靠着安乐椅的椅背,扶着椅子的扶手,垂着头。注意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抬起头来,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的微笑。
“不要注意他,”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说,动作轻盈地为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推过一把椅子来。“我注意到了……”她开口说,正在这时一个仆人拿着一封书信走进来。利季娅·伊万诺夫娜匆匆看了那封信,道了一声歉,就用极其敏捷的手法写了封回信,递给那仆人,又回到桌子旁边。“我注意到,”她又拾起被打断了的话题,“莫斯科人,特别是男人们,对于宗教最漠不关心了。”
“噢,不是的,伯爵夫人!我认为莫斯科人是以最坚定的信徒闻名哩,”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反驳。
“但是,就我所知道的,可惜您就是一个漠不关心的人哩,”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带着疲倦的微笑对他说。
“一个人怎么能够漠不关心呢?”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说。
“在这一点上我倒不一定是不关心,而是有点观望,”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带着他的最抚慰人心的微笑说,“我认为还没有临到我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哩。”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和利季娅·伊万诺夫娜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临到我们了没有,”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严峻地说。“我们不应该考虑我们有没有准备;恩惠并不受人类的如意算盘的支配;有时候它并不降临在寻求的人身上,却降临在毫无准备的人身上,像降临在扫罗身上一样①。”——
①见《圣经·旧约·撒母耳记上》第九至十章。
“不,我想,还没有到时候哩,”注视着法国人的一举一动的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说。
朗德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跟前。
“我可以听听吗?”
“噢,是的,我不愿意打扰您哩,”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说,亲切地凝视着他。“在我们这里坐坐吧。”
“可是决不能闭上眼睛,以致看不见灵光,”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