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
他们,也不改变他的处境。这纵然很坏,但是总比完全破裂好一些,完全破裂就会置她于绝望和羞辱的境地,使他失去他喜爱的一切。但是他感到无能为力,他预先就知道大家都会反对他,他们不许他做他现在看来是那么自然而又正确的事情,却要强迫他去做那错误的,但在他们看来却是正当的事情。
二十一
贝特西还没有走出大厅,就在门口碰到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他是刚从到了一批新鲜牡蛎的叶利谢耶夫饭店来的。
“噢!公爵夫人!多么愉快的会见啊,”他开口说。“我去拜访过您呢。”
“片刻的会见,因为我就要走了,”贝特西说,微笑着,戴上手套。
“等一下再戴手套,公爵夫人,让我吻吻您的手。在恢复旧习惯中,我再没有比对吻手礼更感激的了。”他吻了吻贝特西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您不配再见我呢,”贝特西微笑着回答。
“啊,是的,我才配哩,因为我变成一个十分严肃的人了。我不仅管我自己的事,还管人家的事呢,”他带着意味深长的脸色说。
“啊,我真高兴!”贝特西回答,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安娜。于是回到大厅,他们在一个角落里站住。“他会折磨死她,”贝特西用含意深长的低声说。“这样可不成,不成啊……”
“您这样想,我很高兴,”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带着严肃、痛苦而又同情的脸色,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我来彼得堡的原因。”
“全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她说。“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处境。她一天天消瘦了。他不理解,她这种女人是不能玩弄自己的感情的。两者之中必择其一:或是索性让他把她带走,或者就积她离婚。这样会活活闷死她。”
“是的,是的……正是这样……”奥布隆斯基叹了口气说。
“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就是说不是专为了那事……任命我做了侍从,自然我应该来道谢。但是主要的事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哦,上帝保佑您!”贝特西说。
把贝特西送到门廊,又一次在她的手套上面,在那脉跳的地方吻了吻她的手,向她喃喃地说了一些使她笑也不是,恼也不好的不成体统的话以后,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就走到了他妹妹那里。他看见她在流泪。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虽然刚才还很兴高采烈,但是立刻而且十分自然地陷入了一种和她的心境相一致的、同情的、伤感的心境。他问她身体怎样,今天早晨她过得怎样。
“非常,非常难受。今天和今早和所有过去和未来的日子,”她说。
“我想你是陷入悲观了。你应该振作起来,你应该正视人生。我知道这是很难的,但是……”
“我曾听到人说,女人爱男人连他们的缺点也爱,”安娜突然开口说,“但是我却为了他的德行憎恨他。我不能和他一道生活。你要明白,看见他我就产生一种生理的反感,这使得我精神错乱。我不能够,我不能够和他一起生活。我怎么办呢?我一向是不幸的,我常常想一个人不能够更不幸了;但是我现在所处的这种可怕的境地,我简直不能想像。你相信吗?明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了不得的人,我抵不上他的一个小指头,但我还是恨他。为了他的宽大,我恨他。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
她本来想要说死的,但是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不让她说完。
“你有病而且很激动,”他说,“相信我,你未免太夸大了。
并不见得有这样可怕。”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微微一笑。无论谁处在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地位,对于这种绝望的事情,是决不敢微笑的(那微笑是会显得无情的),但是在他的微笑里含着这么多亲切和几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