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上,裘德早饭比平常吃得晚点,她低声下气地问她好不好过来跟他一块儿吃早饭,因为她把茶壶摔了,那会儿铺子还没开门,没法买一个。
“行啊,你愿意就行。”他不在意地说。
他们坐着没说话,突然她开口撩他了,“老家伙,你看着一肚子心事嘛。我真替你难受。”
“我是一肚子心事。”
“想必是为她喽,我知道。这我管不着,不过他们要是真办了婚礼,前前后后我大概都能打听得到——只要你想知道就行。”
“你怎么打听得到?”
“我原来就想上阿尔夫瑞顿,把丢在那儿的几样东西取来。我见得到安妮,婚礼的事儿,她准什么都听说了,因为她在马利格林有朋友。”
裘德固然不会冒然对这样的建议表示同意,但是他对苏念念不忘的心情压倒了他平素的审慎周详,占了上风。“你要是愿意的话,那就打听打听好啦。”他说。“我到这会儿还没打那边听到什么信呢。要是——他们真结了婚,大概也没怎么张扬。”
“我手里恐怕没那么多现钱够打个来回的,要不然我早就去了。我先得赚点钱再说吧。”
“哦——我可以给你出路费。”他烦躁地说。因为他对苏的境遇和可能的婚事老悬着心,这就促使他派了个最不相宜的使者去打听消息,而他若是深思熟虑,断乎不会取中这样的人选。
在裘德请她务必坐七点钟以前火车到家之后,阿拉贝拉就走了。她一走,他就说:“我何必特意给她规定个时间要她回来!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另外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干完活之后,情不自禁地去车站迎阿拉贝拉,心急火燎地赶到那儿,好听她带来的消息,想知道最糟糟到什么程度。阿拉贝拉在回家路上没完没了咋酒窝,咋得尽善尽美。她一出车厢就笑了。他只说出来“呃?”,一脸晦气。
“他们成婚啦。”
“成婚啦——他们当然成婚喽!”他回了一句。可是她看得明白,他说话时候嘴唇绷得极不自然。
“安妮说她是听马利格林的亲戚贝林达说的,真是又惨又怪哪!”
“你说惨,指什么?她要跟他再结婚,不是这回事吗?他不也要这样嘛!”
“对——是这么回事。她一个心是结婚,还有一个心是不想结婚。这件事儿把艾林太太闹得都六神无主啦,她干脆把她的心事跟费乐生先生说了。可是苏为这档子事太激动啦,连从前跟你在一块儿穿的绣花睡衣都烧啦,要把你一笔勾销。呢——女人要是怎么想,就该怎么办。我倒挺佩服她,可别人不这么看。”阿拉贝拉叹了口气。“她认为他是她唯一丈夫,只要他活着,在万能的上帝眼里,她不归另外哪个人。说不定还有别的女人也想到自个儿跟她一样哪!”阿拉贝拉又叹了口气。
“我可不想听这套假仁假义!”裘德大喊大叫的。
“不是假仁假义,”阿拉贝拉说。“我想的就是跟她一样。”
他出其不意地说了下面几句,就把这个局面刹住了:“行啦——该知道的,我这会儿全知道啦!多谢你把消息告诉我。我这会儿还不想回住的地方。”说完了,把她撂一边,扬长而去。
裘德愁肠百结,意气消沉。他把从前跟苏一起走过的地方差不多走个遍;后来他也不知道还往哪儿去好,就想回去吃那顿定时的晚饭。不过他这人品德固然不错,毛病也颇不少,有些还挺顽固,所以他转身到了一家酒馆,多少个月来这还是头一回。苏对于她结婚可能造成的种种后果中间这一点,可没用心好好想过。
在同一时间,阿拉贝拉却回去了。到了晚上该歇的时间,还不见裘德转来。九点半,阿拉贝拉又出去了,她先去离河边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她父亲就住在那儿,新近开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