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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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太多了,算了吧。
苏看了纸条,再也撑不住了;原来她同孩子的一席谈竟是导致惨剧发生的种因。这个可怕的想法使她浑身痉挛,剧烈的痛苦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他们也不管她怎么哀求,硬把她抬到下面一层的屋里,她躺在那儿,张着嘴拼命喘气,纤弱的身子随着一抽一抽的。两眼直勾勾对着天花板,女房东怎么劝慰也没用。
他们在这间卧室里听得见上面的人走动,她央告大家让她回到楼上;大家一再劝说,如果孩子还有一线希望,她去了反倒坏事,还提醒她,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否则会害了还没生的孩子。如此这般,她才没闹下去。她没完没了地问孩子的情况,最后裘德从楼上下来,告诉她已经毫无希望。等她后来能正常说话了,她就把头天跟孩子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裘德,认为自己就是这场祸事的根子。
“不是那么回事儿,”裘德说,“他这是天性使然,所以才干得出来。大夫讲了,这样的孩子正在咱们这一辈里头冒出来——这样的孩子,上一辈还闻所未闻呢,他们是种种新人生观①带来的后果。他们还没长到坚忍不拔到足以抗拒这类思想影响的程度似乎就已经看穿了人生的险恶凶残了。他讲,这种现象表明厌世之想行将在人们中间普遍开始。大夫的思想很前进,不过他也没法去开导——”
①引自《新约-哥林多前书》。
为了她的缘故,裘德一直强抑悲痛,现在他也忍不住了。他的悲痛激发了苏对他的同情,这转而缓和了几分她对自己的严酷的谴责。来人散了之后,裘德答应她去看孩子。
他们经历的一切拂逆在大孩子脸上分明表现出来。使裘德第一次婚姻陷于不幸的所有恶兆和阴影,他在第二次结合中发生的所有变故、错误、忧惧和过失,通通汇集到这个小小的形体上。他就是他们的过去和现在的缩影,他们的过去和现在的焦点,并且是他们的过去和现在的独一无二的象征。他已经为先前的父母的混账行为而呻吟,为他们的恶劣结合而颤栗,又为现在的父母噩运当头而送了命。
整个房子静下来了,他们也无事可做,只候着验尸组来验尸,忽然间学院那边一阵宏大低沉的声音,连它后身的厚厚围墙也没挡住,传到了他们的屋里。
“这是什么?”苏说,她的快慢不匀的呼吸骤然停了一下。
“是学院礼拜堂的风琴声音。我想是风琴师在练琴吧。他奏的是《诗篇》第七十三章的一段《颂歌》:‘上帝实在恩待以色列那些清心的人’。”
她又呜咽起来。“呜,呜,我的宝贝儿哟!他们没干过坏事!干吗不把我带走,把他们带走了哟!”
又是一阵寂静——后来又让外面什么地方两个人说话声打破了。
“他们议论咱们呢,没错儿!”苏哭着说。“‘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人和天使都看过了。’①”
①基督教做礼拜等,主持者应面东方,此事曾引起过不同意见。
裘德听了听——“他们不是议论咱们。”他说。“是两位观点不一致的牧师,正辩论东向位置。天哪——什么东向位置不东向位置,众生都苦苦呻吟着哪!”①
①古代希腊作家埃斯库洛斯的一出悲剧。
又一阵沉寂,直到她又因悲不自胜而开口。“咱们身外有个东西说,‘你别干啦!’它先说,‘你别学习啦!’接着说,‘你别做工啦!’现在说,‘你别爱啦!’”
他想宽慰她,就说,“你心里太苦才这样啊,亲亲!”
他们还是往下等。她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顶小的孩子的连衣裙、鞋和袜子在他死时候都放在椅上,到现在她也不把它们拿开。裘德虽然不想再让她瞧见,可每逢他一动这些东西,她就央告他还是让它们放在那儿。女房东也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