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的简直没两样。我这是说,大多数女人从小受家教,就学到了那一套,什么老要提防着,别让人糟踏了贞操呀,我对男人的看法可跟这不一样。因为,不说只管泄欲的野蛮人吧,一般的男人,她要是不先招惹他,哪个也不会白天黑日里、家里头外边,老纠缠她。要是她那个样儿不像说‘来吧’,那他是绝不敢上来冒犯。要是她压根儿没说,也没露相,他就压根儿不会来。不过我这会儿想说的是我十八岁那会儿的事儿。我那会儿在基督堂,跟个大学生交上朋友,还挺亲密的,他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借书给我看,要不然的话,我就压根儿没碰过它们。”
“你们的友谊吹啦?”
“是啊。他拿到学位之后,就离开基督堂,过了两三年就死啦,这家伙可怜哪。”
“我看你们是常来常往喽?”
“是这样。我们俩老一块儿出去转——徒步旅行呀,看书探奇呀什么的,跟两个男的在一块儿简直没两样。他要我跟他住到一块儿,我也就写信答应啦。不过等我到了伦敦,跟他到了一块儿,才闹明白他的意思跟我的是两码事。实际上,他要我当他的情妇,可我一点不爱他。我就说,他要是不赞成我的计划,我只好走啦,这一来他就依我的啦。我们俩有十五个月共用一间起坐室、他在伦敦一家大报当社论撰稿人,后来病了,只好出国治病。他说咱们俩的屋子靠得这么紧,过了这么久,我没完没了跟他别扭着,把他心都弄碎了;他真不信女人会这么个样儿。他说我要是玩惯了这套把戏,以后有得后悔呢。后来他回国了,就是为死在故上上。他这一死叫我觉得自己真残酷。虽说我希望他完全是害肺痨死的,不是为我的缘故,我还是后悔得要死。我到沙庄去看他下葬,就我这么一个送葬。他给我留了点钱——我想是因为我让他心碎了吧。男子汉就是这个样儿啊——比女人强得多啦!”
“天哪!瞧你怎么干得出来哟?”
“啊,你生我的气,是不是!”她说,她那银铃般声音突然搀进了悲怆的女低音。“要是我知道你这样,我才不告诉你呢!”
“我没生气。都告诉我吧。”
“唉,可怜的人哪,我把他的钱一起投进了一家皮包公司,全都赔光啦。我一个人在伦敦住了些时候,然后回到基督堂。因为我爸爸那会儿也在伦敦,在长开地开了个五金工艺店,他不容我再到他那儿,所以我就在基督堂那家圣器店找了个事做,你就是在那儿找着我的……我所以说你不知道我够多坏!”
裘德对着那张安乐椅和椅上坐着的苏看来看去,好像要更加仔细地把他庇护起来的这个宝贝看清楚。他声音发抖地说:“苏啊,不管你至今日子怎么过来的,我既相信你脱弃凡俗,也相信你纯真无暇。”
“我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纯真无假;既然我已经
把那空心大老官身上
你用幻觉披上的袍子扯光!”她说。虽然她强作不屑,但他已经听得出来她眼圈湿了。“不过我绝对没委身什么情人,要是你说的纯真无瑕指这个,就对了!我起头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我完全相信。不过有些女人不会老跟先头一模一样啊。”
“也许不老是一模一样吧。好女人就不会。人家说我大概天生冷感——不解男欢女爱。我可不信这套话!情欲顶炽烈的诗人里头大多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最能检点、最能克制自己的人啊。”
“这个大学生的事,你跟费乐生先生说了没有?”
“说啦——老早说过啦。这件事,我向来不瞒谁。”
“他说什么啦。”
“他没说什么批评的话——就说了不管我干过什么,反正我是他的一切,还有诸如此类的话。”
裘德心里非常懊丧;她那样的做人方式实在稀罕,她又毫无性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