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
他毫无关系。
“我理解。”我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没有。”
我神情恍惚地在想:“是因为这种香味,这些丝绸衣服的缘故,只要一切重新开始就行了。我再穿上去年的那套西服……”但是,我的裙子与此显然毫不相干。我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我的声音:“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十分希望我们一起度过一个快乐的夏天!”刘易斯说,“我们已经度过的难道不是愉快的一天吗?”
“地狱般痛苦的一天!”
“真的吗?”他神态遗憾地说,“我以为您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呢。”
我的声音弃我而去,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再说,说又有何用呢?去年,当刘易斯想方设法不再爱我时,透过他的积恨与纷乱的心绪,我感觉到他难以做到。因此,我始终心存希望。今年,他并没有逼自己那样去做,然而他却不再爱我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怎么回事?是从何时开始的?这无关紧要,这一个个提问都无济于事。当人们还怀有希望时,理解是重要的,但如今我肯定自己已经毫无指望。
我喃喃地说:“呃,晚安。”
他把我抱在他的身上。“我不愿意您伤心。”他说道。他摩挲着我的头发:“用不着伤心。”
“您别为我不安。”我说道,“我马上就要睡了。”
“睡吧。”他说,“好好睡吧。”
我闭上眼睛。当然,我就要睡了。我感到比经受了一夜高烧折磨之后还更衰竭。“原来如此。”我冷冷地在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正常的。要是哪一天发生了什么事,那才叫不正常呢。什么?为什么?”实际上,我从来就没有明白:爱总是不该的。刘易斯没有正当的理由爱上了我,我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如今他不再爱我了,这也没有值得奇怪的,甚至还很正常。蓦然间,词语在我脑中爆炸开了。“他再也不爱我了。”这涉及的是我,我该死命地呼天喊地。我开始哭泣起来。每天清晨他总问我:“您为什么笑?您为什么这般红润,这般温暖?”我再也不笑了。他呼唤着:“安娜!”他再也不用这样的口吻呼唤我的名字了。我从今再也看不到他那张充满欢乐与柔情的脸庞了。“必须归还一切。”我在呜咽中暗暗思量,“我没有索取而给予我的那一切都要用这沉重的泪水去偿还。”一声汽笛在远处高鸣,火车在鸣笛。我在哭泣,我的身躯在颤抖。热量渐渐散尽,我变得冰冷、松弛,俨然一具古尸。要是能把自己彻底抹去该多好啊!不过,当我哭泣之时,我至少再也不想前程,脑子里空空一片,我仿佛感到可以这样毫不厌倦地哭下去,一直哭到世界的末日。
首先感到厌倦的是黑夜。厨房的帘子泛出黄色,映衬出一棵枝叶茂盛的树影,轮廓清晰明亮。我不久就得站起身来,启齿说话,面对一个没有流泪、睡眠充足的男人。要是我还能怨恨他的话,也许还会使我们俩贴近。可是不,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他身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起了床。在厨房里,是一个岑寂、熟悉的清晨,和许许多多的其他的清晨一模一样。我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和着一粒苯基丙胺,喝下肚去。
“您睡过了?”刘易斯问道。
“没怎么睡。”
“您真不该!”
他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正好后背冲着我,这倒帮了我的忙。我开口说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您为什么让我来?您应该给我透个信啊。”
“可我渴望见到您。”刘易斯连忙说。他朝我转过身子,无辜似的对我一笑:“我高兴您在这儿,我高兴和您一起度过这个夏天。”
“您忘了一件事,”我说,“那就是我爱您。在一个人家爱着他但他却不爱着人家的人身边生活,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