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五)
微一笑:
“既过分又欠缺,我猜想跟所有女人都一样呗。”
“他又在怨恨我。”我有点伤心地想。无疑是那个家庭幸福之美梦刚刚掠过了他的脑海。我问道:
“您觉得像这样幸福吗?”
“至少不会不幸。”
“不一定。有些人因为感觉不到自己幸福便觉得不幸。我认为您就是这种人。”
刘易斯淡淡一笑:“也许。”他说道,接着思虑片刻。
“不过,我还是羡慕默里有儿有女。总是孤灯只影地只为自己一人而活着,这太令人倦怠了,最终便显得活在世上纯属枉然。我爱孩子。”
“呃,那您哪一天结婚,肯定会有孩子的。”我说。
刘易斯一副迟疑不决的神态看了看我:“这可不是明天或后天的事。”他说道,“以后吧,再过几年,为什么就不行呢?”
我对他微微一笑:
“对,为什么就不行呢?再过几年……”
这正是我所企求的:再过几年。我住得遥不可及,年岁也不饶人,要山盟海誓永不分离是不可能了。但愿我们的爱情能存在足够长的时间,最后能在甜蜜中慢慢消失,在我们的心田留下无瑕的记忆和永存的友情。
晚餐十分丰盛,默里又那么友好,我终于被感化了。喝咖啡时来了不少人,我心里挺舒畅的。眼下尚属季初,来罗克波特消夏的游人还寥寥无几,他们相互间都是熟人,渴望见到新的面孔,他们对我们十分热情。刘易斯很快退出交谈的行列,帮助埃伦做三明治,调鸡尾酒。我尽量一一回答他们向我提出的种种问题。默里引起了一场有关精神分析学与马克思主义关系的讨论,在这一方面我知道的不比其他人更多,可由于他一再催促,我讲了许多。当我们俩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刘易斯一副惊讶的神态打量着我。
“我最终看来得相信这只小脑瓜里又长了一个大脑!”他对我说。
“一只人造大脑,对吧?”我说。
“不,您有一只真正的大脑。”刘易斯说道。他继续打量着我,眼中含着几分责备:“真怪,我从来没有想过您是一位有头脑的女人。对我来说,您完全是另一种人!”
“跟您在一起,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另一种人!”我扑进他的怀抱,说道。
他是多么使劲地抱着我!啊!突然间,再也没有任何疑问。只要他在这儿,也就满足了。他的大腿和我的大腿紧紧地缠在一起,我身上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和他那两只狂暴的大手。他用过去的那种声音呼唤着我:“安娜!”他的微笑也如同往昔把他那颗心连同他的肉体全都献给了我。
我们一觉醒来,天上海上金光闪烁。我们借用默里夫妇的自行车,骑到了村庄里。人们在桥头漫步,久久地观望着小船、渔夫、渔网和鱼儿。我呼吸着新鲜的海鲜味,阳光抚摸着我,刘易斯挽着我的胳膊,脸上笑盈盈的。
我激动地说:“多么美丽的清晨!”
“可怜的高卢小丫头。”刘易斯声音温柔地说。“只要有了一点儿满足,她就会自认为身处天堂!”
“蓝天,大海,还有我心爱的人,这一切并不那么微不足道。”
他紧搂着我的胳膊:“哎!您的要求并不太高!”
“我只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我说。
“您说得对。”刘易斯说,“应该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天空越来越蓝,太阳越来越暖,我听到心中响起一阵欢乐而响亮的声音。“我胜利了!”我自言自语道。我同意来这儿是对的。刘易斯感到自由,明白了我的爱不会使他失去什么。下午,他在海滩上又和迪克玩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欣赏他的耐心。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松弛。默里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