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
来。最后,他终于回来了,胳膊里夹着一包东西。
“您到底干什么去了?”我问道。
“我负有一项特殊使命。”
“谁赋予的?”
“我自己。”
“您完成了吗?”
“当然。”
他把那包东西扔给了我,我撕开包装纸,一片青蓝呈现在我的眼前:是一件令人赞叹的绘绣衫。
“这相当脏!”刘易斯说。
我心醉神迷地用手抚摸着那熟巧、多变的绣花图案:“美极了。您怎么弄到手的?”
“我把旅馆的看门人一起叫去了,是他给谈成的。开始要她卖那一件破绣衫,那老太婆怎么也听不进,可后来提出用一件新的换,她便答应了。看她那神气,好像觉得我是个傻瓜。只是弄到手后,我不得不请看门人喝一杯,他马上缠着我再也不松手,一定要去纽约找生财之道。”
我勾着刘易斯的脖子:“您对我为什么这么好?”
“我跟您说过我不好。我这人十分自私。原因嘛,是因为您是我的一小部分。”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您是多么温柔可爱。”
啊!在这激动得透不过气来的温柔时刻,我们的躯体可真帮了我们的大忙。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他的肉体为何会这么熟悉而又如此销魂呢?突然间,他的温柔灼烫着我的皮肤和骨骼。我们滚落在地毯上,躺在噼啪作响的火苗前。
“安娜!您知道我多么爱您吗?尽管我很少跟您说,可您也知道吧?”
“我知道。您也知道,对吗?”
“我知道。”
我们的衣服在房间里丢得到处都是。
“我为什么对您欲望这么强烈?”刘易斯问道。
“因为我也那么强烈地需要您。”
他就在地毯上占有了我,接着又在床上与我再次做爱。我久久地躺在他的胳肢窝里。
“我多么喜欢贴在您身上?”
“我多么喜欢您贴着我。”
过了片刻,刘易斯支着一只胳膊抬起身子:
“我喉咙发干。您不是吗?”
“我很想喝一杯。”
他拿起电话,要了两杯威士忌。我穿上了晨衣,他套上了那件白色的旧浴衣。
“这破衣服您早该扔了。”我说。
他紧紧地裹着浴衣:
“决不扔!我等待着它离开我呢。”
他毫不吝啬,可他就恨扔东西,尤其是他的那些旧衣烂裳。来人给我们送上了威士忌。我们坐在炉旁。外面,天开始下起雨来。这里每天夜里都下着雨。
“我多快活!”我说。
“我也是。”刘易斯说。他用胳膊搂着我的肩膀:“安娜!留在我身边吧。”
我激动得喉咙眼里突然喘不过气来:“刘易斯!您知道我多么愿意留下!我多么愿意啊!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去年就跟您解释过了。”
我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昔日的种种恐惧与害怕突然间朝我袭来。无论在德丽莎俱乐部,还是在梅里达、奇琴伊察,或在其他地方,我都有过这般恐惧,可都很快抑制住了。我早就预感到这一点。他总有一天会对我说:留下吧。而我却不得不说:不行。到那时将会怎样呢?去年,若我失去刘易斯,我还能从中解脱出来,可如今要失去他,那就等于被活活埋葬。
“您结过婚。”他说,“可您可以离婚。我们也可以不结婚,但可以生活在一起。”他朝我俯过身子:“您是我的妻子,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泪水涌上我的眼眶,“我爱您。”我说,“您知道我是多么爱您。可像我这般年纪不可能把过去的整个生活随便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