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
了,若赛特就要来到,这材料看来读不完了。”他在心底责备自己。卡拉干达、查兹库伊、乌兹别克,这些野蛮的地名,还有那些数字,无论如何也激不起他的兴趣。然而,他倒希望在下午会议之前掌握这些材料。实际上,他之所以对这些材料不感兴趣,是因为他对它们不甚相信。对斯克利亚西纳转交的材料应该相信几分呢?那个神秘的苏联官员确有其人吗?他真的专门逃出那座特大的红色监狱,以到处传播这些情况吗?萨玛泽尔肯定了这些材料,甚至声称已经查证过,但是亨利仍然表示怀疑。他翻了一页。
“咚咚。”
是若赛特来了,她身着一件白色的大衣,美丽的头发披撒在肩头,还不等她关上门,亨利便站了起来,把她搂到怀里。一般情况下,几个热吻之后,他旋即会沉浸在一个大大缩小的世界之中,周围一切全成了娇小的玩具,变得无足轻重;然而今天,这种变化比往常困难了一些,内心的忧虑感紧紧地缠绕着他。
“你就是住在这个地方?”她快活地问,“你从来没有邀请我来,这下明白了,这里太不像样了。你的书放在哪里?”
“我没有书。我读完一部书,便借给朋友们,他们也不还给我。”
“我认为一个作家总是生活在摆满书本的四壁之中。”她以怀疑的神色打量着他:“你肯定自己是个真正的作家?”
他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在写。”
“你刚才在工作?我来得太早了吧?”她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给我五分钟,然后就属于你了。”他说,“你想看看报纸吗?”
她扮了一个小小的鬼脸:“有社会新闻吗?”
“我以为你已经开始爱读政治性文章了呢。”他责怪地说,“没有?兴头已经过了?”
“这不是我的过错。我试着读过。”若赛特说,“可是那些句子在我眼底飞似的溜过去。我感到那玩艺儿与我毫不相干。”她满脸委屈地补充道。
“那就好好读一读邦杜瓦兹那位被活活吊死的人的故事吧。”他说。
诺里尔斯克、伊加尔卡、阿布萨卡契夫。这些地名还有那些数字毫无生气。他也一样,句子在他眼底飞似的溜过,他感到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这一切发生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个世界是多么不同、多么难以评价。
“你有香烟吗?”若赛特低声问。
“有。”
“火柴呢?”
“这儿。你说话声音为什么这么低?”
“以免打扰你。”
他笑着站了起来,“我干完了。我带你上哪儿吃午饭呢?”
“去‘波罗米亚群岛’。”她果断地说。
“就是前天开张的那个极时髦的馆子?不,对不起,找个别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给我们预订了桌子。”她说。
“退掉很容易。”他把手伸向电话,她挡住了他:
“有人等着我们。”
“什么人?”
她垂下脑袋,他追问道:“谁等着我们?”
“这是我妈的主意,我得马上开始为自己做广告。有人提到了那家餐馆。她请了一些记者,给我搞一次小小的摄影记者采访,类似于‘作者正在与其表演者交谈……’”
“不,亲爱的。”亨利说,“你愿意让人拍多少照片都可以,可是不要带上我。”
“亨利!”若赛特两眼泪水汪汪,像个孩子似的想哭就哭了起来。亨利一时不知所措。“我专门让人制作了这件裙子,我原来是那么高兴……”
“既可以好好玩,又可以安安静静在里面呆着的餐馆多着哩。”
“可是那儿有人等着我们!”她绝望地说。她两只泪涟涟的大眼睛直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