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
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早晨。”
“散步?去哪儿?”
“到街上。”
“你是想说漫步?”
“对,漫步街头。”
她显出为难的神色:“那我得换衣服吧?”
他哈哈一笑:“那敢情好,可你没有必要打扮得像个贵夫人。”
“我穿什么衣服?”
早晨9时漫步街头,该怎样穿戴?她打开壁橱,翻开抽屉,披肩和衣服抖搂了一件又一件。她穿上了长统丝袜,亨利透过手心,重又感觉到了这紧裹着丰腴的肉体、燃烧着一团火似的丝织物。
“这样行吗?”
“你美极了。”
她身着一件浅色的套头女衫,肩披一条绿色披巾,头发高高挽起:她可真姿色迷人。
“你不觉得我穿上这件套头衫显得胖了?”
“不。”
她神色忧虑地照着镜子。她发现了什么?做女人,做漂亮女人,此中滋味怎能从镜中体察得到?腿上的丝袜和热乎乎腹部上光灿灿的衣缎的这般轻抚,怎能从镜中感觉得出?他自问道:“她对我们的良宵将留下怎样的记忆?如在这夜里是否呼唤过别的名字?皮埃尔,维克多,雅克?亨利这一名字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指了指以显著的位置放在独脚小圆桌上的他的那本小说。
“你读过了?”
“我看过了。”她犹豫片刻:“真蠢,我读不懂。”
“读书让你厌烦?”
“不,可我很快就会梦想到别的事情。一个词就会引起我走神。”
“走神走到哪里去?我是想说,你梦想什么?”
“噢!说不清。做梦,总是糊里糊涂的。”
“你梦想某些地方、某些人?”
“什么也不,只是梦想而已。”
他把她搂到怀里,笑眯眯地问道:
“你经常动情吧?”
“我?”她耸耸肩膀:“对谁?”
“爱过你的人一定很多,你这么漂亮。”
“长得漂亮,这让人活受欺侮。”她扭过脑袋说道。
他松开双臂,他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引起他如此怜悯。她生活奢侈,不劳而食,长着贵小姐的嫩肢嫩手,可一见到她,怜悯之心往往油然而生。
“这么早在街上走真有趣。”若赛特朝天空扬起涂抹了脂粉的脸说道。
“跟你一起在这儿真有趣。”他紧挽着她的手臂说道。他欢快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这个早晨,一切都似乎焕然一新。春意清新,虽然刚刚复苏,但从空气中已经闻出它那么默契、温馨的气息。阿佩斯广场散发着青菜和鲜鱼的味道,一些身着晨衣的妇人正在以怀疑的神态仔细察看着时鲜生菜,她们那睡得粘乎乎的头发呈现出从未见过的色彩,不像自然的色泽,也没有艺术的光彩。
“瞧那个老妖婆。”他手指着一位涂脂抹粉、珠光宝气、头戴一顶脏乎乎的高顶礼帽的老太婆。
“噢!我认识她。”若赛特说,“她不招人喜欢,也许哪一天我也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不信。”他俩默默地下了几级台阶。若赛特的鞋跟太高,连连绊脚。亨利问道:“你多大年纪?”
“二十一岁。”
“我是想问:你真的多大?”
她迟疑了一下:“我二十六岁了。你可别告诉我妈妈我对你说了。”她恐惧地补充道。
“我都已经老了。”他说,“你显得那么年轻!”
她叹息道:“因为我时刻都留心自己,这可真费神。”
“你就别费这个神了!”他深情地说。他把她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你早就想搞戏剧了吧?”
“我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