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
猛地吼道。
她一把抓起信,全部扔进了一个壁橱。他耸耸肩。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有道理的,所有这些已经凝固了的陈旧的话语已经全都变成了谎言。他默默地看着波尔在桌边忙碌。要跟她谈情谊并不容易啊。
他们相对而坐,面前放着一个个盛着冷盘的椭圆形小盘子。亨利启开了瓶盖。
“你喜欢红波尔多酒,对吧?”他殷勤地问。
“是的。”她漠然地回答。
当然,对她来说,这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企图与波尔共庆他新的艳遇,这是极端的盲目与自私。但是,亨利在责备自己的同时,却渐渐感到了一种极度的忌恨悄然而生。
“你总该出门走走吧。”他说。
“出门走走?”她如坠雾里似的问道。
“是的,到外面走走,看看人。”
“干什么?”
“整天闷在这个窝里,这于你有何好处?”
“我的窝,我喜欢。”她悲切地一笑说,“我并不感到厌倦。”
“我不能让你像这样继续活下去。你再也不愿唱歌,就不唱,这事就算了。可你得设法找点别的事做做呀。”
“什么事?”
“得去找呀。”
她摇摇头:“我都三十七岁了,又什么行当都不会。我可以去捡破烂,还能干什么?”
“行当是可以学会的,什么东西也不会阻挡你去学呀。”
她忧虑不安地看了看亨利:“你是想让我挣钱过日子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有力地说,“我是想让你对事情感兴趣,让你有所事事。”
“我感兴趣的是我们俩。”她说。
“这不够。”
“十年来就是这么过的。”
他集中了身上的全部勇气说道:
“听着,波尔,你完全清楚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已经变了,自欺欺人无济于事。我们曾有过美好、高尚的爱情。必须承认这种爱情正在逐渐成为友情。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绝对不是。”他紧接着补上一句,“但是,你必须重新独立生活。”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决不可能对你产生什么友情。”她唇间掠过一丝微笑:“你对我也是一样。”
“会产生的,波尔……”
她打断了他的话:“瞧,今天上午,你迫不及待,未到固定的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回到了家。你过去敲门敲得这么急过吗?你就称此为友情。”
“你错了。”
见她如此固执,他重又怒火中烧。突然,他想起了刚才在她脸上无意中发现了多么悲切的神情,涌上喉间的恶言恶语即刻消失了。他们默默无语地吃完了饭。看波尔的脸色,容不得任何寒暄。离开饭桌时,她声音平淡地问道:
“你今晚回这里来吗?”
“不。”
“你不常回来了。”她说,她苦苦一笑,“这是你新的友情计划的一部分吧。”
他迟疑地说:“就这么认为吧。”
她目光强烈地打量了他良久,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对你的是一种宽宏大度的爱,绝对尊重你的自由。这就意味着我决不责问你一句。你可以跟别的女人睡觉,可以不告诉我,也用不着对我产生什么犯罪感。对于你生活中那些习以为常的平凡琐事,我已经越来越不在乎了。”
“可是我没有对你隐瞒过什么。”他尴尬地说。
“我想对你说的,”她严肃地说道,“是你用不着顾忌什么,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回到这儿来睡觉,用不着考虑自己是否有愧于我们俩。我今天夜里等着你。”
“活该!”亨利思忖,“是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