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
,”他继续说,“《希望报》订数这么有限,它是如何得以维持下去的?”
“我们并没有秘密资金。”亨利开心地说,“原因嘛,就是我们的广告比过去做得更多了,其中的小广告,就是一个巨大的来源。”
“我想我对你们广告收入的了解还是比较准确的。”萨玛泽尔说,“呃,据我计算,你们很明显处于亏损状态。”
“我们是负了相当一大笔债。”
“这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从7月份以来这笔债没有增加。正是这一点使我感到惊奇。”
“您的估算可能有误。”亨利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只得这么想了。”萨玛泽尔说。
萨玛泽尔好像并不十分信服。等客人离去,亨利又独自一人呆着时,对自己感到恼火。他完全可以列举准确的数字。“惊奇”,当吕克从空空的金柜中又拿出了支付工资的钱时,涌到他嘴边的正是这个词。“从广告合同中提前支取一部分费用。”亨利竟满足了这种解释,太轻率了。什么合同?提前多少时间支取?吕克说的是否是实情?亨利重又感到不安。萨玛泽尔手中确实并不掌握所有数据,可他善于计算。吕克到底是怎么应付的?谁知道他就不会以个人名义偷着借款?他从未搞过不清不白的交易,可总得了解清楚这钱到底从何而来。当办公室的人全都离开之后,亨利在清晨两时许走进编辑室。吕克正在算账。他往往很迟才走,一直等到亨利离开报社,然后再清理账目。
“喂,如果你有空,咱们一起看看账目。”亨利说,“我还是想弄清有关我们财经的某些事。”
“我正在算账呢。”吕克说。
“我可以等一等。我这就等着。”亨利边说边往桌沿上坐。
吕克上身只穿件衬衫,下着背带西裤,亨利定睛地看了久久一阵:黄颜色的背带。吕克抬起脑袋:“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掺和这些钱的事情?”他说道,“请信任我吧。”
“让我看看账本,这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却要求我信任你呢?”亨利反问道。
“你什么都看不明白的。会计学,那是个新天地。”
“过去有几次你给我解释,我不是明白了嘛。这总不是什么妖术吧。”
“要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这并不叫浪费时间。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应付困境的,心里不踏实。喂,就给我看看这些账本吧。你为什么不肯呢?”
吕克挪了挪桌子下的双腿。一只大皮垫子支撑着他那痛苦的双脚。他恼怒地说:
“账目上并不是什么都记。”
“我所感兴趣的,”亨利激动地说,“正是账上没有记上的东西。”他微微一笑,“你瞒了我什么?你借钱了吧?”
“你不是禁止我借款嘛。”吕克以抱怨的口吻说。
“那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敲诈了什么人?”亨利半开玩笑地说。
“我!我会把《希望报》弄成一份敲诈勒索的报纸!”吕克摇了摇头,“你没有睡够吧。”
“听着,”亨利说,“老是猜谜,我可没有这份兴趣。我不愿《希望报》东拼西凑过日子。你就保守你的秘密好了,我明天一早就给特拉利奥打电话。”
“这才叫讹诈呢。”吕克说。
“不叫讹诈,叫慎重。特拉利奥,我知道他的钱是什么货色。可上个星期六落到金柜的那笔钱,我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吕克犹豫道:“是……自愿赞助的。”
亨利满腹狐疑地打量了吕克一番:他有一个丑陋的妻子和三个儿女,微微发福的腹部,西裤背带,痛风病,一张硕大的无精打采的面孔,这一切显得令人十分放心,可谁料到1941年一股狂风偶然穿透了这具肉体,甚至连《希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