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
重要。”
“我的看法正是如此。”普莱斯顿说,“美国国务院肯定很快就要接受这一观点。”他微微一笑:“正因为如此,我认为鼓动法国舆论反对我们不恰当。”
亨利也淡淡一笑:“政客们从来就不紧不忙,我以为逼一逼他们有好处。”
“不要耽于过分的幻想。”普莱斯顿亲切地说,“您的报纸在美国政界备受赏识。可您别指望影响华盛顿。”
“啊!我无此奢望。”亨利说。他又激动地补充道:“我说的只不过是我内心的想法,仅此而已。您称赞我保持独立……”
“正是,这种独立,您就要危害它。”普莱斯顿说道,责怪地看了亨利一眼。“一发起这场论战,您就要扮演那些想把我们说成帝国主义分子的人的角色。”他补充道:“您坚持的是一种人道主义的观点,对此我完全赞同,可这种观点在政治上行不通。再给我们一年时间:共和国定将在最好的形势下在西班牙重新建立。”
“我并不存心发起一场论战。”亨利说,“我只不过想点明某些事实真相。”
“可这些事实会被用来攻击我们。”普莱斯顿说。
亨利一耸肩膀:“这不关我的事。我是记者,我说实话,这就是我的职业。”
普莱斯顿打量着亨利:“如果您心中有数,知道某种实话将会引起不良后果,您还会说吗?”
亨利犹豫了一下:“若我肯定实话有害的话,那我看只有一条出路:我辞职,我放弃搞记者工作。”
普莱斯顿姿态动人地一笑:
“这岂不是一种十分机械的道德观?”
“我有几个共产党人朋友,他们也向我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亨利说,“可我尊重的并不完全是事实真相,而是我的读者。我承认在某些情况下,说实活有可能装扮门面;也许在苏联情况就是如此。”他微笑着说,“可在法国,在今天,我不承认任何人有这种装扮门面的权利。或许对一个政客来说,并不那么简单;可我并不站在那些摆布别人的家伙一边,我属于那些被别人极力摆弄的人;他们指望我能尽量给他们提供情况,若我保持沉默或说谎话,就背叛了他们。”
他停了下来,为自己如此一番长篇大论感到几分惭愧,他这样说话并不仅仅针对普莱斯顿,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已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茫无目标地防范着众人的攻击。
普莱斯顿摇摇头:“我们又产生了同样的误会,您所谓的提供情况,我看是一种行动的方式。我担心您成了法国理智主义的牺牲品。我可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您不了解杜威①吧?”
①杜威(1859~1952):美国唯心主义哲学家、社会学家、教育学家、实用主义者。
“不了解。”
“可惜。在法国,人们对我们太不了解了。他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普莱斯顿停顿了一下:“要明白我们毫不拒绝别人对我们的批评。谁也不如美国人那么听得进建设性的批评意见。请您给我们解释解释怎样才能不失去法国人的欢心,我们怀着最大的兴趣洗耳恭听。可是法国所处的位置,没有资格评判我们的地中海政策。”
“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说话。”亨利气恼地说,“不管处于什么位置,人总有权利谈谈他的看法吧。”
出现了一阵沉默,普莱斯顿终于开口说道:
“您显然明白,如果《希望报》采取反美立场,我再也无法对它保持好感。”
“我明白。”亨利冷冷地说,“您也明白我不能考虑由你们来审查《希望报》。”
“可谁说审查了!”普莱斯顿一副被冒犯的神态说道,“我所希望的,只是您能始终忠实地坚持您奉以为原则的中立立场。”
“正是这样,我始终不渝地忠实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