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伦敦和汉泊郡的曲折的情节
子和她住在一家,良心好像受了责备,老大不痛快,因此一看见儿子就着恼。孩子心里也是疑惧不安,跟妈妈势不两立。
从打耳刮子那天起,娘儿两个心里便生了嫌隙。
斯丹恩侯爵也是从心里讨厌孩子。有时碰的不巧,两人拍面相撞,侯爵总摆出一副尖酸嘴脸,有时假模假样对他鞠躬,有时抢白他几句,再不然就恶恶实实瞪他几眼。罗登也不让步,握紧拳头和侯爵两个对瞪眼。他认得清谁是他的冤家对头;所有到家里来的客人,他最恨这位先生。有一天,听差看见他在过道里对斯丹恩爵士的帽子伸拳头,把这事当作有趣的笑话,说给斯丹恩勋爵的马车夫听。马车夫又把这笑话转告斯丹恩勋爵的跟班和家里别的佣人。不久以后,罗登-克劳莱太太到岗脱大厦去作客,开门的门房,穿着各色号衣在厅堂里站班的听差,穿着白背心站在各个楼梯口唱名通报的侍者,人人都知道她的秘密——至少他们自以为知道她的秘密。站在她椅子后面给她斟酒上菜的听差早已和他旁边那穿五色号衣的胖子讨论过她的人品。老天啊,佣人们的判决真可怕!好些烫头发抹胭脂的漂亮女人,身上穿戴得无懈可击,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当贵客,对着一大群为她倾倒的男人流目送笑,旁观的人看她笑眯眯的不知多么福气。却不料她的底细全握在旁边那个听差手里——就是那身材高大、小腿长得又粗又壮、头发里洒了粉、捧着一盘子冷饮恭恭敬敬送到她面前来的一个。另外一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端着一盘子松饼跟在后面;只要他一开口,这位漂亮太太少不得名誉扫地,因为闲人嘴里的一句流言就会坐实你的罪名,好比给人拿住了真凭实据一样。我的太太,今天晚上这些家伙准在酒店里(也就是他们的俱乐部里)把你的秘密当做闲谈的资料。詹姆士和却尔斯一面抽烟斗喝啤酒,一面便要议论你的短长。在名利场中,有好些主子雇佣人的时候应该只挑哑巴,而且是不会写字的哑巴。干过坏事的人哪,小心吧!你椅子背后的听差说不定是仇人的爪牙,在他的丝绒裤子袋里藏着弓弦,随时会把你绞死。至于没有干过坏事的人,也应该随时检点行为,若是坏了体面,你的名声再也洗不清了。
“利蓓加为人清白不清白?”下房里的裁判所判她不清白。
说出来难为情,如果他们相信她清白无辜,她早就没处赊账了。拉哥尔斯后来对别人说起他受骗的原因,他说利蓓加的手段和甜言蜜语倒在其次,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老看见斯丹恩勋爵的马车停在她家大门口,马车上的大灯半夜三更还亮晃晃的点着,所以才一误再误的上她的当。
说不定她是清白的,不过她钻营拍马,千方百计想在“上流社会”里插一脚,惹得下人们指指点点,把她当作失足堕落的女人。譬如说,莫莱早上收拾屋子,看见门柱上一个蜘蛛在结网,好不容易沿着细丝儿往上爬。她起先觉得有趣,后来看厌了,举起笤帚连蜘蛛带网一下子扫个精光。下人们对利蓓加的态度也是这样。
圣诞节前一两天,蓓基和她丈夫儿子准备动身到女王的克劳莱老家去过节。蓓基本来想把那小鬼留在伦敦,可是吉恩夫人再三要她带着孩子一起去,罗登也因为她心里没有儿子,大不高兴,对于老婆强头倔脑起来,她也只好罢了。罗登埋怨她说:“蓓基,他是全英国最好的孩子,怎么你竟一点儿不疼他,对他还不如你那条小狗。他又害不着你,到了乡下,他自然在孩子们屋里,不会来麻烦你。在路上,我可以带着他坐在邮车顶上。”
罗登太太答道:“你自己也愿意坐在外头,因为你要抽你那臭味熏天的雪茄烟。”
她丈夫道:“我记得从前你倒挺喜欢雪茄烟那股子味儿。”
这话说的蓓基笑起来。她差不多从来不发脾气。她说:“那时候我要向上爬呀,傻子!你爱带着罗登在外边坐也由你,你要给他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