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关于奥斯本一家
伦敦西城的贵人都请来了,有好些还在签字本上留了名字。孟哥先生和玛丽-孟哥夫人都到了,亲爱的桂多玲-孟哥小姐和桂尼佛-孟哥小姐做女傧相。客人中还有禁卫军中的白勒迪叶上校,他是明新街白勒迪叶兄弟公司大股东的长子,和新郎有亲戚关系,带着白勒迪叶太太一起光临。此外还有莱文脱勋爵的儿子乔治-卜尔脱少爷和他夫人(她娘家姓孟哥),卡色托第子爵,詹姆士-墨默尔先生和墨默尔太太(原姓施瓦滋),以及一大群上流社会里的人物——这些人下嫁到朗白街来,使康恩山沾了好些贵族气味。
年轻夫妇在巴克莱广场有一所公馆。罗汉浦顿一带都是银行家的住宅,他们在那里也有一所小别墅。弗莱特家里的姊妹认为他攀这门亲真是压低了门楣。她们自己的祖父原是义务学堂里读出来的,可是她们嫁得好,男家的亲戚有些是英国最旧的世家。玛丽亚出身低微,要补救这个缺陷,只好格外骄傲,交朋友的时候也格外小心,她那访客本子里的名字都是挑了又挑才决定的。她觉得责任所在,总得竭力和父亲姊姊少见面才好。
老头儿手上还有几千几万镑的家私可以传给小辈,玛丽亚当然不会和他断绝来往;弗莱特-白洛克决不准她这么胡闹的。不过她年纪到底还轻,没有涵养,请父亲和姐姐的时候只用第三流的酒席,对他们冷冷淡淡,自己不但不到勒塞尔广场去,而且说话很不小心,竟对父亲批评那地段俗气可厌,劝他搬家。弗莱特立克的手段虽然圆滑,也不能把她闯的祸补救过来。照她这样糊涂冒失,承受遗产的机会是保不住的。
老先生和大女儿有一晚在弗莱特立克-白洛克太太家里吃过晚饭坐着车子回家,砰砰碰碰的把窗门关上,说道:“哦,原来玛丽亚太太瞧不起勒塞尔广场。原来她请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吃隔夜的酒菜。今天吃的小食儿,她叫什么‘插碟’的东西,准是她昨天请客剩下的,我难道看不出来吗?哼!她把勋爵命妇和有头衔的老爷留着自己受用,倒叫我和买卖经纪人跟摇笔杆儿的坐在一起。有头衔的老爷又值什么屁?我是个老老实实做买卖的英国人。把这些穷狗一只只买下来也不算什么。勋爵,哼哼!那回她晚上请客,我亲眼看见一个勋爵在跟弹弦子的说话。这种弹弦子的我倒还瞧不起呢。哦,原来他们不愿意上勒塞尔广场来。我把性命跟你打赌,我的酒比他们的好,我买酒花的钱比他们多,我的银器也比他们的漂亮,我饭桌上的菜蔬,也比他们的讲究。这起鬼鬼祟祟的东西专会拍马屁,全是自以为了不起的浑虫!詹姆士,快些,我要回到勒塞尔广场去呢!哈哈!”他恶笑了一声,往后一靠,在车子里坐下来。这老头儿惯会这样自称自赞,借此安慰自己。
吉恩-奥斯本见妹妹这样的行为,当然赞成父亲的话。弗莱特立克太太的第一个孩子,弗莱特立克-奥古斯多-霍华特-斯丹恩莱-德芙瑞-白洛克出世的时候,那边请奥斯本参加命名典礼,而且要他做外孙的教父。他拒绝参加典礼,只送了一只金杯给孩子,里面搁了二十个金基尼,说是送给奶妈的。“我保证,我送的礼比他们的勋爵送的东西值钱得多。”他说。
外公送的礼实在丰厚,因此白洛克家里都很满意。玛丽亚以为父亲很喜欢她,弗莱特立克为自己的大儿子觉得乐观。
奥斯本小姐冷冷清清的住在勒塞尔广场。她在《晨报》上“时髦集会”的标题下面不时看见妹妹的名字;还有一次报上提到福莱特丽嘉-白洛克夫人带领弗-白洛克太太进宫,并且描写白洛克太太穿的是什么衣服。奥斯本小姐读到这些新闻时心里的苦痛是不难想像的。我已经说过,吉恩自己轮不到过这样豪华的生活。她真是可怜;冬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得起身给她那怒目横眉的父亲预备早饭。如果到八点半还没有把早点送进去的话,老头儿管把屋里的人都给赶到外面去。她哑默悄静的坐在